还没等阿七出手,柒仔就已经将大狮子打得嗷嗷跑。
望着大狮子夹尾巴逃跑的背影,柒仔不快不慢地舔了舔爪子,颇有侠客收剑归鞘的潇洒。
“原来这只小黑猫是你养的。”可乐弯着腰,看着柒仔。
柒仔和可乐对视一秒,想起那个给他小鱼干的女孩子,原来是她。
可乐抬手想摸柒仔的头,柒仔下盘不动,上半身往后一躲,避开了她的手。她再接再厉地探长了手,柒仔却往左一歪,又躲了过去。
可乐摸摸摸,柒仔躲躲躲,就是摸不到。
阿七在旁边看他们过招,无聊地打个哈欠,“话说最后一件想干的事是什么?”
“你猜呢?”可乐停止了逗猫,站起身,笑嘻嘻地看着阿七。
“我又不是谜语人,快点说,快点做完,去死吧!”
她也不回答,双手交叠于背后,往前跳了几步,扶住栏杆,吹着迎面而来的风。
黄昏时分,橙与红交织的晚霞涂抹天际,女孩的裙摆轻扬,一句很轻微的话随着风吹过来,“我突然不想死了怎么办?”
“哈?!”阿七瞪圆了眼睛,瞬间火气上涌,指着她的背影大吼道,“你搞那么多花样,现在又说不想死!”
可乐望着远处的落日,金灿灿的光芒映在她脸上,“我这么年轻又这么漂亮,这世界上又这么多好玩的,我是真的很不想死,但是——”
她身后的阿七忽然感觉到她周身的气氛完全变了,是一种无可奈何又不得不坦然接受的绝望。
风卷起她的刘海,她嘴角的笑容消失了,一抹酸涩又难过的情绪出现在她的眼底,“我活不长了。”
她摘下自己的假发,语调淡然地说:“我有癌症,做了化疗,头发已经掉光了。”说到这里,她换上轻松的语气,回头望向阿七,“当然我光头也很漂亮啦!是谁派你来杀我的?”
阿七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可乐忽然会问起这个,也没想到这个看似乐观的女孩竟然也有这么一面。
但是这次任务是大保替他接的,他根本不知道雇主是谁,只好支开这个话题。
“呃,作为一个专业的刺客,我是不可以透露客户的信息……”
“是我自己!”可乐指着自己,笑容在夕阳之下格外灿烂。
那抹夕阳也照在阿七的脸上,仿佛被触动一样,他微微睁大了眼睛,瞳孔里似乎藏了什么复杂的情绪。
所以她才想做那些事,喝汽水,针扎护士,吃大餐,骑狮子,为了让人生没有留下遗憾。
阿七下意识地握紧了兜里的剪刀,沉默地听着可乐继续说下去。
天边的海鸥自由地飞着,好似在晚霞间穿行。
可乐再次将目光投向远方,笑着说:“是我花钱派你来杀我。因为我不想死在病床上,被刺杀听起来多酷啊,通常只有大人物才会被刺杀的。”
可乐重新戴上假发,又好好整理了一下,转过身来,一步一步走到阿七面前,就像平静地走向死亡,闭上了眼睛,“动手吧,这就是我想做的最后一件事。”
伍六七,你不会杀她的。柒仔蹲坐在一旁,望见阿七暗中攥紧了兜里的剪刀。
一个刺客是否优秀的评判标准就是,能否完成任务。
有时候,不得不丢弃自己的良知,将自己的全部感知统统封闭起来,包括情感、思想、情绪、善恶观念等等,把自己视为一把刀,一柄利器,总之,不是人。
反正只要完成任务就好了,只要完成任务,就能活下去,因为组织不需要杀不了人的刀。
而这个人太心软了,明明很多次机会,一次次放弃。
与机械地完成任务相比,伍六七选择了自己感知的一切,选择了,作为一个人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