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自己离平常偷跑出去的狗洞越来越近,周儒生已经心如死灰,他紧张得心跳犹如打鼓,害怕阿娘给他来个新帐旧账一起算。
走到的时候,秦姝正坐在椅子上,身后站着几个嬷嬷,压迫感十足。秦嬷嬷倒是贴身伺候着,给她递去了个温热的手炉。
这幅阵仗让周儒生不由打了个寒颤,血脉压制在这一刻体现得淋漓尽致。
他没忍住打了个喷嚏,但立马揉了揉鼻子收了回去,不动声色地瞄了几眼秦姝。
没想到的是,阿娘竟然让秦嬷嬷给自己拿了件氅衣。周儒生拢着衣服,身体回暖的同时心里也松了口气,看这样子阿娘应该不会罚太狠。
他心思一动,主动跪了下来,承认了这狗洞的用处,还好在场的人不多,还都是阿娘的心腹,也不算太过丢人。
反正都被逮到了这里还有什么能瞒住,还不如坦白从宽。
只是许久都没等到秦姝开口,周儒生心里又开始了隐隐不安,没过一会儿就按耐不住试探出声,"母亲我错了,下次再也不会了。"周儒生是真的着急了,总觉得头顶悬着把剑,只能向阿娘示弱,语气中带了点不自觉的讨好意味。
心里还在嘀咕阿娘不是个急脾气吗,怎么反倒越来越会磨人了。
秦姝:"我方才问过你,你也说你错了。你从小家教严明,从来最守规矩的就是你,现在私自出府,欺瞒长辈你倒是做的越来越熟练了,和以往完全不像是一个人。人不会无缘无故变这么多……”
“除非……”
周儒生瞳孔紧缩了一瞬,手心不自觉地握起了拳头。
"除非你一直在装。"
“对对对!”听到不是所担心的那样,周儒生立马附和,完全没管内容。话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才恍然意识到不对劲,赶忙摆手,"不是不是……"
刚想要解释就被一声呵住:“你简直放肆!”
秦姝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丝毫没有了刚刚掌控全局的体面。
她站起来,指着周儒生的手指在颤抖,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秦姝看上去很不对劲,周儒生起身想要过去,“阿娘你怎么了?”还没走几步就被呵停了动作。
“你别过来!”手炉被随意丢在了一边,秦姝把秦嬷嬷拉到了身边,"阿芙,他刚刚承认了,我就知道哥儿都是……"
“夫人!”
这一声仿佛让秦姝醒了过来,但有一瞬间的脱力,被秦嬷嬷用力扶住。
没过一会儿,秦姝就恢复了冷静,让周儒生有一时恍惚,好像刚刚不对劲的阿娘是他的幻觉。
他以为是因为自己说错话了,但又怕再刺激到阿娘有些小心翼翼,“我没有装乖巧骗母亲,刚刚是我乱说话了。”
秦姝又坐回到了椅子上,秦嬷嬷把手炉再递了过去,却被挡了回去。她扶了扶刚刚有些松散的发髻,端正坐着,"你私自出府会见外男此为一过,偷拿鸣镝私调远征军此为二过,抛头露面连累家族此为三过。按规矩,应该当众对你施以家法以儆效尤才对,但此事不宜声张,念你有伤在身,就让你那个没能好好规劝主子反倒同流合污的仆从代你罚过。好好长长记性。"
“阿竹?”正想着周儒生就看见阿竹被两个大汉押了出来,手脚被捆着,嘴里塞着布团,憋着脸上通红。
他立刻想起身去救,就被两个婆子按住。看到阿竹已经被摁到了长椅上,手拿长棍的大汉离他越走越近,周儒生急忙喊停:“母亲,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做的错事我自己认,你打阿竹做什么?”
秦姝没有什么表情,只是示意继续。
秦嬷嬷走过去站立,"按罚,四十杖责。"
长棍落下在空中划开一道口子,接着就是阿竹痛苦的闷叫,此时嘴里的布团倒是能让他狠狠咬住,不至于伤了舌头。
周儒生没让阿竹挨几下就挣脱了桎梏,趴到了阿竹身上。
动手的大汉没来得及收回力道,重重的一棍就落到了周儒生背后,疼得他咬紧了牙关。他抬眼看着阿娘:“你要打就打我吧。”
秦姝依旧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