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凛不客气的哼笑出声:“各位同僚怕不是忘了,堤坝防的可不止是洪水,往北可就是歆豫两国的边界,豫国人要是知道我们的镇江大坝倒了,你们说他们会不会卷土重来?”
许凛微顿,视线扫过众人,语气嚣张:“这样说,我够不够资格?”
堂上忽然静默,气氛瞬间下至冰点。
一声声爽朗的大笑兀自响起,在一片沉寂中显得无比突兀,让人莫名泛起冷意,但却无人敢置喙。
片刻,笑声戛然而止。
“周卿,深得朕心。”
—
夜晚的暗色与漫天飞雪相融,让人看不清前路。
陛下体恤朝臣,担心雪天路滑,特意为各位大臣准备了轿撵。
刺骨的风吹动帘子,带进了几朵飘雪,在马车里飞扬又迅速坠落。
许凛捻起落在他膝上的飘雪,但不出几息雪就融化成水顺着指尖流下,没有剩下一点。
许凛下意识捻了捻手指,看着自己的指尖出神,自言自语似的出声:“这雪在外面好好的,偏偏这风要把它卷进来,里面哪是雪该呆的地方……”
宫道两旁的宫灯发出薄弱但顽强的光亮,从扬起的帘子处无孔不入,在昏暗的马车内形成一道光束,光亮与飘雪同行,这样一道光与影的自然神作,衬得许凛多了几分落寞悲凉。
跟随许凛一同出宫的陈靖坐在一旁没有回应,只是静静听着。
忽然许凛开口道:“陈靖,我们陛下真是个合格的皇帝。”
陈靖:“将军……慎言。”
许凛坐直身子,整个人暴露在了光亮之下。“陈靖,方才大殿之上,你猜陛下为什么会问我主修人选。”
陈靖半靠在角落掩入黑暗,一时间没有回答,就在许凛想扯开话题的时候,陈靖说道:“因为陛下在拿将军作挡箭牌,皇子之争陛下要平衡,让将军出面既能试探将军是否还保持中立,又能跳出各方势力继续做那个平衡手。”他向许凛靠近,一同纳入光束之中。
许凛:“我举荐了我自己。”
陈靖:“只有这样才能破局。”
两人一来一往,默契十足。
许凛笑出了声,这时水正好烧开,他动作熟练地泡着茶,“今夜过后,陛下大抵会让我主理此事,这差事必定会被无数双眼睛盯着,我能信的只有你。”许凛向陈靖递过去一盏白茶,以茶代酒敬了一杯。
“将军的茶好生熟悉,像是一位许久未见的故人所斟。”
陈靖冷不丁开头让许凛一愣,今日的坑太多,他竟一时疏忽了伪装。“你说的是许凛吧,别提了,这几天被他逼着学了几天泡茶,怎么样,有点样子吧。”
陈靖点了点头,低头再尝了尝茶,随后又半靠了回去,重新掩入黑暗之中,掩盖了眸中掠过的探究。
片刻,陈靖没就这件事情有所表示,转而回归正题:“你做将军的时间不长,我做副将的时间也不长。我们在战场上做战友的时间多过在朝堂上做同僚,你大可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