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清宴拿着信三步并两步狂奔,想要追上刚才那个身影。手中的信纸被她紧紧捂在怀里,无定的心思总似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一样,从里到外的简单与单纯。而他又太孤单了,一个人走了好久好久……
徐清宴一路问着先过去,很快便在营边找到了无定。他正坐在石凳上,眺望着远方的落日。西北这边的落日比临安城要大的多,落日的余光给无定度上了一层金色。只是却掩不住他一身的落寞。
她放轻脚步走近,却看到那张出神的脸上好无生气。一丝心疼从心底划过,她在知道他的努力过后,再也不会再阻止他了。
但,她没有错,错的也不是他。她以为他是像天上的仙人一般,实际上,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无定耳边还是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他转过头看到徐清宴后,一双秀眉微蹙,抿了下嘴唇,道:“韩姑娘有什么事吗?”
徐清宴身子轻轻一震,脚步顿在了原地。她强做镇定地勾唇笑了一笑,仿若未闻地几步走至无定身边坐下,低头对他道:“没什么,你既然想留下,那么你总得给我我留你的理由吧?你也知道你自己都难保自己,你又能在这里做什么呢?”
无定眼神复杂,看着眼态度明显好多了的徐清宴便知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变化。
“发生了什么?姑娘突然又说这样的话,莫不是同意贫僧留下了?若是只是想安慰贫僧便罢了,姑娘好意贫僧心领了。你以为是开解,却是给了贫僧希望,等贫僧想清楚不是希望,姑娘就有点太残忍了。”
“哈哈哈”徐清宴尴尬的笑了两声,道:“当然不只是为了安慰你。你若是给我一个你能留下来的理由,我便不会叫你离开了,你也知道,疫病会传染,还死伤不少,我不忍让你无辜送命。无定师父你留下又能做些什么呢?”
说及此无定便整个人放松了下来,他看着徐清宴表情认真,他双手合十行礼道:“阿弥陀佛,韩姑娘,贫僧知道疫病难治,故在院里翻找了所有这些年疫病的前例。每次疫病都死伤无数,好在姑娘即时封锁。只是,疫病也多有不同,贫僧虽不专门学习疫病,但贫僧将所能寻到的所有都一并带到了这里。希望能与这边的大夫们共同研究。”
徐清宴心头又是被狠狠地一击,听到这些徐清宴怎么能不高兴,无定是当初的太子殿下,又靠近京都寻到的有关疫病的资料病例必定要多的多。但,迟疑了一瞬,她还是开口问道:“既如此,无定师父何不将东西交给这边的医士,你何必……”
无定抬眼看了徐清宴一眼,并未说话。但徐清宴也懂了他的意思,悻悻地收了自己的目光,转而说道:“无定师父既然已经下定决心了,那我也不好在阻拦。我替末襄城的百姓谢无定师父了。”
无定听到此言,眉眼之间尽染喜意,刚才还灰败的面容如如夜里悄然绽放的昙花纯洁而清丽。“那贫僧便回去收拾,将东西整理好,随你们去疫区看看,也去见见你们如今的医士们。”
徐清宴的脸上亦漾开了笑容,眼睛微微弯起,唇角轻轻上扬,露出了她若有若无的梨涡。她的目光温柔而专注,点了点头,再次目送无定的离去。
她看着是同样一个人的背影,却与方才的自己所看到的如此不同。她无奈地笑了笑,对自己道:“你既成全了他的信仰,那真有那一日,你也别后悔。”
没多久,无定便与徐清宴等人一并直奔疫病集中救治之处。一路上,街道冷清,只有韩退之偶尔会对徐清宴和无定用奇怪的目光审视。以他的性子是不会叫外人接近疫区的,但清宴却担保这个和尚绝无二心,还带来了大量药方。
清宴什么时候这样相信这个和尚了?韩退之眉头紧紧的皱到一起,眼神里的深意叫徐清宴想忽略都不行。
到了救治点,各种正在煎熬的药味混合刺鼻的别的味道扑面而来,有百姓的哀号声此起彼伏。无定眉头紧锁,袖子中的手指攥的发白。
“大哥,无定师父他想了解下疫病症状和用药情况,我想将他引给弦一叔,弦一叔看到那些定然也会高兴的。也许真的能早些将对症的药找出来,对我们和百姓来说都是好事。”徐清宴不忍见到百姓们的痛苦呻吟,别过头去对韩退之提议道。
韩退之沉默了一下,后又点头同意了。
立刻便要安排人为无定引路,却被徐清宴阻止了。“大哥,不用,我带他去就行。刚好我也顺路去见见弦一叔。”
韩退之犹豫了一瞬,也点头同意了。见到陈弦一时,只见陈弦一面色疲惫,眼中满是血丝,见到来人只说道:“有事快说,没事就快些出去,不要打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