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尘无奈说:“我已经用不夜蝶传讯给洛童他们我们抓到狐妖了,到时候看他们有没有什么办法吧。”
这狐妖食人寿命受人香火,已成妖祟,他们可以随时将其诛杀,但这被她残害数年的罗水镇中凡人的寿数空尘他们不好强行替他们要回,身为神界之人,擅自干扰凡人命数有违天道,而修士不同,他们讲究行善积德,有益修行。
江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只能求助宜然,白景闻看见,嫌麻烦手在她面前一挥:“她情绪太激动了,让她先睡会儿吧。”
女子昏睡过去,他们这才腾出手来看那被困在法阵中的狐妖。宜川不知在光阵上哪里点了下,瞬间被封闭的空间里流出狐妖的声音:“你杀他两次了,哈哈哈哈哈不错,不错,”她倏地支起上身,“你们这群小神仙,真以为我们这些下界小妖就这么弱吗?哈哈哈哈哈……”狐妖大笑道。
“听说你叫寻枝?”白景闻脸色古怪地问。
不止他,林枝净几个徒弟此刻没有神色不怪的,一想到这妖竟然跟自家师尊撞名都跟吃了只苍蝇一样。狐妖霎时止住笑意,柔弱无骨的手轻轻扶了扶鬓间海棠:“是,奴家寻枝,郎君们想问什么?奴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完还冲他们抛了个媚眼。
江嵬和众师兄:“……”
亓元瞪了她一眼,凶巴巴说:“你惨了,害了罗水镇那么多人,最轻也要把你抽魂散魄打回原形永生关到镇妖塔。”
华寻枝娇笑道:“哦,是吗,好啊,只是不知道这位小郎君,你如今可是杀了两个人又该怎么算呢?”
江嵬还没来得及说话白景闻先没忍住啐道:“我呸,这张云听魂魄被你弄得四分五裂,又强行把他的残魂放到刚死人的身体里,把人家好好的尸体变成听你差遣的傀儡,生前苦难不断死后魂魄难安,还好意思赖到我师弟身上,人家得了解脱只会感谢他,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是非不分恩将仇报。”
法阵在不断吞噬华寻枝的力量,她依旧兴致勃勃地想要和他们说话,一直没出声的宜然道:“师兄,我们不要和这妖祟在这里浪费时间,还是先离开这里吧。”
宜川拘了那被江嵬斩首的尸体的魂魄同之前的放在一处,附和道:“是啊,我们先回去吧。”
“小郎君别急啊,再陪奴家玩会儿嘛。”不知为何,江嵬听见这声音竟然不自觉就望过去,正对上华寻枝的眼睛,霎那间仿佛看见了无穷无尽的黑洞将他吸进去,眼前天旋地转,耳畔像是隔着千万重远听见宜川吼道,“好多狐妖,它们把城隍庙围住了……”
江嵬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他一直知道自己的爹是魔族人,因为有点魔族血统在身上,他很小就能记事,可是他的印象里没有爹,只有娘。娘很漂亮,这个林枝净也说过。
他和娘住在人界一个名叫驼山村的地方,娘不爱说话,终日都是苦着一张脸,只有在看见江嵬的时候才会露出点点笑意,把他招手温柔地喊:“阿嵬,娘这儿来。”
那时的江嵬很皮,他在外面疯玩能一整天不回家。和比他大的孩子打架,打的狠的时候差点把人眼睛戳瞎,可是娘从来不会责怪他,她会拉着江嵬的手,仔细将他打量完,确认身上没伤后才放心和被打的孩子家慢慢讲理,这个环节常常能把那些家长说的羞愧不已落荒而逃,也只有这时,江嵬才能从娘暮气沉沉的脸上看出点不同的神色来。
那时的江嵬想,娘真厉害,从来没看见谁吵架吵赢她的。
那年的冬日特别冷,江嵬每夜要和娘抱在一起才睡得着,只是他小,睡觉不老实,时常搅得身体不好的娘夜里难眠。那日他同往常一样睡足了数才醒,奇怪的是屋外没有娘做饭的声音,睁开眼睛一看,娘躺在被子外面身体已经僵硬。
他同往常一样出门玩耍,直至天黑才回家,邻居看见,问:“小鬼,今天咋没看见你娘呢?”
“娘睡着了。”今天江嵬低头玩着手中的玩具,但还是回答了他。
邻居以为江嵬娘是生病了,又见江嵬日日和平常一样日出出门,日落回家,所有人都没有放在心上。直到他们家开始传出阵阵再也藏不住的恶臭,趁着江嵬不在,邻居大着胆子进门去看,差点没吓得当场去世。后来他那人回想起当日的情景,还是难以想象,一个几岁的孩子是怎么日日对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吃喝睡觉的。
江嵬日落回家时,家里已经燃起了熊熊大火,无数人站在燃烧的房子周围指指点点长吁短叹。见到江嵬,更是可怜地看着他,嗟叹道:“这孩子怕是疯魔了,能和死人住一起这么久。”
如他们所愿江嵬发疯地要往大火里冲,他们又赶上去拉住他,七嘴八舌好心劝道:”好孩子,你家实在没地儿下脚了,倒不如一把火烧了干净,屋子里也没几个值钱的的东西,婶子替你……”
谁还听得进去!
江嵬一直以为是自己抢了被子才让娘冻死的,很多年前都一直这样认为。
那场大火后驼山村里没了一对母子,世上从此多了个流浪的乞儿。乡野不如城镇讨食的机会多,江嵬混迹市井,第一年只能从野狗嘴里抢食;第二年认识了丐帮老大有了口饭吃;第三年他能出去招摇撞骗偷人钱财了;第四年丐帮老大偷钱被人打断了腿此后只有三个人的丐帮解散。江嵬从此跟着另外一个小乞丐一同招摇撞骗;第五年小乞丐死了,有人对江嵬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是个练武奇才,跟我回山做我的关门弟子怎么样。”
江嵬问:“有吃的吗?”
他说:“有。”
江嵬:“我跟你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