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时候，积雪还是向秦旭之鞠躬，“秦先生，感谢你留出的时间，祝你一路顺风。”

秦旭之目光落在她身上，“商小姐，过段时间我会来东京，我需要一名翻译，如果你愿意的话，到时候联系明武。”

商荣惊讶地看向积雪。

积雪也疑惑不解，秦旭之的神色很平常，没有开玩笑的迹象。

积雪十指握在一起，思索了一下并没有很快答应，或许是涉及到金融那些专业名词对她来说困难，也或许是……他们怎么会找不到一个专业的翻译，而要找她？

积雪没说死：“我会考虑的。”

毕竟她不能拒绝一个救世主，尽管这个救世主放弃了他们。

秦旭之不再看她，“明武，送客。”

两人离开，秦旭之将那本商业计划书随意扔在茶几上，楚川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了视线。

虽然是个失败的结局，积雪显然比父亲更快接受。积雪跟着父亲走到楼下，察觉到商荣似乎连呼吸都缓慢了不少。

她再迟钝也感受到了她的父亲开始坍塌，她觉得父亲脆弱的像是水晶玻璃，出言安慰，“不会有比这更坏的了，起码他见了我们。”

商荣苍白地笑了笑，没再说话。

积雪在兜里寻手机，让司机来接他们。摸了半天都没有找到，霎时间她的面容怔了一瞬。

手机或许被落在沙发上了，明武给她端水时，她太过受宠若惊以至于果断把手机放下去接那杯水。积雪疲倦地摸着额头，目前就她的经济情况来讲，她只得回去寻。

积雪等在电梯门口，电梯很缓慢地从高层下降，积雪无声看着，心里有些抗拒回到那间豪华套房。

更抗拒见到秦旭之。

她在想，或许应该立马找份工作。她除了学习好一无是处，本来可以一直做家教，可那些富人家的小孩都不喜欢她。而且她的视力很糟糕，说不准什么时候就看不见了。

无常的命运开始支配她年轻的生命。

想到这里，她感到了有史以来的忧虑。

那种忧虑让她垂头丧气。

不多时，电梯到了。

电梯缓慢地向两边打开，里面站了不少人。他们目光统一地落在电梯外女人身上。

电梯外站着身形单薄的积雪，她长发散在胸前，细细的眉毛落下来，眼帘盖住了漂亮的眼睛，身上清倦哀伤的气质让她多了两分我见犹怜。

积雪抬眸。

然后目光微微顿住。

楚川；明武；秦旭之，还有……

积雪扫过楚川明武，移到秦旭之身上停顿片刻，又移开，最后目光停在他身侧那道修长优雅的身影上。

眸光迟钝起来。

门后男子隐在阴影里，他穿着一身黑色风衣，身材修长，不太明亮的顶光下露出男人清冷矜贵的轮廓，那样一张令人惊心动魄的面容，那样凛冽而震撼。

那人个子高，整个人冷冽清俊，剑眉英挺，冰冷的黑眸望站在门前的自己，那双沉郁的眸子里凝着什么情绪，叫人难以窥探。

他是谁？

一瞬间，积雪有些恍惚。

那人微偏了头，目光深敛的锁住她。

积雪紧绷着身子看着对方，怀疑那人有着某种可怕而略带神秘的东西。

在那双幽深漆黑眼眸审视下，她心底浮现怪异的感受，然后有不名的情绪席卷而来……积雪不得不成实地面对自己，她突然变得很无措。

她意识到那些感受之下，是沸腾的心跳。

“要进来吗？”楚川望向她。

积雪怔愣着回神，不……不要，积雪不自主地摇头，下意识退却。

喧嚣沸腾的无尽思绪中，积雪停在了外面。

“你是来取这个的？”

楚川手上拿着的手机，示意着晃了晃。

积雪安静点头，朝他伸手。

楚川走上前来，很难不注意到面前女孩的眼神在瞟向她身后，至于是瞟谁……

楚川微微一笑，将手机递给她，“请你拿好。”

“谢谢。”

楚川礼貌颔首，退了回去。

电梯又缓缓合上，一线之隔的视野里，那个人目光淡淡地从她身上移开，微微低眉间嘴间禽了抹不可捉摸的微笑。

积雪肯定，那个人早在这之前就见过她。

那样的话，刚才在套房里那种被凝视的感受来自于这个人吗。

积雪眼眸低敛，只是他……是谁？

她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鞋尖，她没有再试图去弄清楚他是谁她心底乱成麻的思绪，而是等着自己沸腾的心冷却，就像在漫长的黑暗中等待视力恢复一样。

保安注意到，有个女子在电梯门前站了很久，实在是古怪。但当他们试图上前去安抚时，那女子蓦然转身，快步地往外走去。

这年余温未褪的秋天，积雪从东京顶级的奢华酒店走了出来，心中宛如海洋浪潮翻滚，又退潮平静，只有那个不知是谁的男人的形象刻入了她的脑海，从此不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