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老爷推辞了,木芙蓉倒没说什么。她本就舍不得铃兰,楚家主仆都是粗神经,好相处。他们木家在京城也没个依仗,背靠大树好乘凉。
之后便是请工匠修整院落,木芙蓉亲自画图设计,采买,跟着忙前忙后,总不得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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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大将军暗暗问了铃兰对谢韫之什么观感,铃兰直性子,说:“有钱有权,长的好,武功高,不好相处。”
楚大将军又生硬的拐了一道弯,“你年岁也不小了,将来想找什么样的男人?”
铃兰瞪他爹,觉得她爹说胡话,她自认年岁还小,还想痛快玩几年,再说了,姐妹四个,除了月季和季风相好了,但也没成亲啊,她凭什么要英年早婚。
楚将军不屈不挠:“你说呀!爹心里也好有个数。”自从铃兰在京中正式露了脸后,陆续的已经有人来提亲了。
铃兰腻烦:“反正不找你这样的。”
楚大将军也没觉得不开心,说:“你真找我这样的,我还别扭。那你喜欢谢韫之那样的?”他这么问的时候还觉得自己挺聪明。
铃兰大受震撼:“我疯啦!这世上男人死绝了我也不可能找他。”那可是和好姐妹有过瓜葛的男人,除非她不想要姐妹了,否则死都不可能。
铃兰在这方面道德感极强,譬如季风,她可是从小喜欢到大,后来确认季风和月季在一起了,虽心里酸了一阵子,不过很快就想通了,还烦季风不早点说清楚,连着给了他好多时日的白眼。
季风也很冤,怎么说怎么拒绝都没用,叫他怎么办?
后来,楚大将军和楚夫人一合计,本来心里还担心在这敏.感的时候和谢家结亲,会引来帝王猜忌。可心里又舍不得这个好女婿。现在女儿既然一点意思都没,那他们也就此作罢。
隔日,楚大将军就摆了一桌酒,将橙园还给谢韫之了。
谢韫之早就听说了楚家在自家划拉了块犄角旮旯给木家住,心里早就骂够了,收回橙园也没说什么,阴阳了几句就算了。
入夜回府,楚夫人问询情况,楚大将军说:“读书人就是明事理,我本来心里还挺愧疚的,反倒被他安慰了。”
楚夫人:“他说什么?”
楚大将军一喝多就发懵,揉了揉太阳穴,说:“记不得了。就记得是夸我的话。不过他倒是有句话提醒了我,咱们承了木家那么大的人情,不能不还。我这些日子瞧着木姑娘真是个好孩子,咱儿子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要不……”
楚夫人眼睛一亮:“靠谱!”
哐当,房门忽然被扑开,楚能趴在地上,涨红了脸,仓皇起身。
他爹是他从前门搀回来的,爹娘说姐姐的悄悄话,他听了一耳朵,好奇之下就没走,贴在门口继续听。谁知话题一转就到了他身上。
面面相觑数息,楚能的脸越来越红,明明心脏跳得快炸开了,嘴上却口是心非的喊道:“凭什么是我!”说完就再也待不下去,拔腿就跑。
接连的东西被撞倒的声音,还有老管家喊道:“大少爷!你可看着点路吧!”
楚夫人沉吟片刻:“他好像不乐意。”
楚大将军:“毛毛躁躁的,我还想着他早点成婚当个大人。”
楚夫人:“算了,啥都不懂的屁孩,他大概一直将芙蓉当姐姐看待了,硬要撮合确实别扭。”
有时候这世上的事,偏是说什么来什么。
次日,楚夫人就收到了兖州来信。是她那位分家别住的庶弟和弟妹托人寄来的,大意是说,她次子宣昶自前年仰仗大将军进了金吾卫,经过两年历练,已升任司法参军,在京里有大姑母和大将军看顾,未来一片光明。只是孩子年岁渐大,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她和孩子爹远在兖州,心里十分挂念,只盼着孩他姑母能给相看个知冷知热的人,也好叫做爹娘的放心。后面又一再强调,对方门第什么的都不重要,他们家不看重这些,只要姑娘是个好的,能本本分分过日子,他们都行,一切交给姑母看着办。又一再的说了许多好话,说的楚夫人心里十分舒坦。
这位弟妹会来事,随行还送来了许多家乡特产。
对于庶弟一家,楚夫人在庶弟未成婚前,是从不打交道的,这中间参杂了上一代的恩怨。后来直到父亲病死,宣家才将父亲接回祖坟安葬。至于那个姨娘倒是个长寿的,一直等到儿子成婚添了大孙子,才蹬腿闭眼。据说儿子娶的媳妇,也是她娘家的侄女。
后来这个庶弟在兖州被恶霸欺凌关入刑狱,弟妇求告无门只得哭啼啼的求到门前,楚夫看她哭的凄惨,于心不忍,出手帮了。自此后,也算是有了联系。这么些年楚夫人冷眼瞧着,庶弟一家本分识趣,从来不提叫她为难的要求。当年铃兰失踪,弟妇也是热心帮忙,虽然她一介妇人,能力有限,但她将亲生孩子丢在娘家,同丈夫一起找了很多地方。这份心意,楚夫人是领的。
至于宣昶,十四岁便来了京城,原是想来学门手艺,好安身立命。孤身一人,吃了一年多的苦也没找过他们,后来还是楚大将军偶然遇上,认出是媳妇娘家人,遂带回府中。
之后楚将军给他指了个出路,带去兵营习武,又安排他念书识字,几年下来,也学了些本事。后来金吾卫招人,楚将军也便顺手将人送进去了。能通过考核,却是宣昶自己的本事。
这些年,宣昶都在楚夫人眼皮子底下长成大人。
孩子是个好孩子,将来也会在京城安身立命。宣昶家有长兄,父母不会跟过来,往后小夫妻过的清净自在。木行舟没有儿子,宣昶虽不会入赘,但小夫妻都在跟前,同入赘也没区别了。楚夫人越想越觉得是个不错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