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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同频爱郁【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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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沈翎羽醒来时,南挽诚依然困于梦境的虚幻。

对于南挽诚而言,现在的躁郁已经没有准确的分界线,他和外界分明的泾渭也随之模糊,他无法飞离世界,也无法打造密不透风的茧,像一只透支生命等待被风吹落的蝴蝶。

沈翎羽从狭窄的怀抱中撑起身,反过来将南挽诚揽入怀中,轻轻替于沉睡中受惊的爱人捋好散乱的头发,最后温柔抚上余温尚存的后颈。

他的体温已经算偏低了,但南挽诚的身体时常比他还凉,因为这个时常,沈翎羽也无法通过触摸来辨别南挽诚是否会冷。

就算冷,南挽诚也很少会说。

他说过最长的苦难也不过是刚认识时对14岁借宿婶婶家的几嘴闲言碎语,之后一笔带过的痛也只是泪水泛滥后的稀释品。

习惯孤独的人,很难学会倾诉,他们两个一直都在错位的时间里重叠,相似或许也是他们相爱的原因之一。

沈翎羽低头亲吻了他的唇,睡着的南挽诚格外柔软。

眼睛是荡漾灵魂倩影的湖水,而南挽诚的湖澄澈又深沉,总有一种被忧郁和稳重遮掩的痛苦与绝望,混沌飘渺又尖锐难忍,只有闭上眼时,才得以短暂喘息,柔下疲惫紧绷的身体。

如果痛苦也有尽头,那肯定藏在意识短暂的断口,或生命终点的背后。

“早安,宝贝。”

沈翎羽兀自坚守彼此的约定,哪怕睡着的人无法回答,他也乐在其中。

“我爱你……挽诚,我爱你……”

他幼稚地想要靠几句告白扣留南挽诚的全部,就像沈培泽固执地想要靠没用的血缘捆住他一样。

爱皆为枷锁,执行人的一厢情愿衍生了囚徒的恨。

我会解决好一切,而你……就这样一无所知爱着我。

“翎羽……”

南挽诚眼皮颤了颤,往他的怀抱里缩,但又好像是想亲吻他却因信息的误差走错了方向。

南挽诚成为了过去的他,却也不同于他,迷迷糊糊睁开的眼还挂着泪,仿佛生来就注定要被泪水打湿,仿佛生来就心甘情愿为沈翎羽而睁开。

“早安。”

这个吻还是落了下来,南挽诚继续沉睡下去,只留意识不清依然兑现了的承诺,抨击沈翎羽隐隐作痛的愧疚心。

他有一种想要和南挽诚就此一起永远睡下去的冲动,可爱会教人学会面对,他还想奢求更多的时间去感受刚刚一触即分的吻。

于是沈翎羽起床了,离开了属于自己的温馨,棉被的温暖包裹他珍视的温存,门外的寒冷告诫他现实的残忍。

就像每一个本末倒置的普通人,为了幸福去承受现实无尽的痛苦,到头来时间淡去了首因过程,只留一个死板的结论被反复套用,只知道承受与妥协,也不敢去发现自己苦苦挣扎一生唯一得到的也只有麻木的自尊与难忘的苦楚。

数学并不是无处应用,只记公式不看缘由是每个敷衍问题的人从学生时代留下的劣习。

社会趋势早就蜷缩于应试教育的阴影之中,我们都是流水线上粗制滥造的包装物,稍有不慎,灵魂撑破千篇一律的包装纸,你我轻而易举沦落为残次品。

沈翎羽给南挽诚叫了外卖,又编辑了一条信息——早饭放冰箱了,没胃口的话不用勉强——自己则如同过去一样空着肚子出门了。

抑郁都是相似的,沈翎羽同样执着用身体的痛来覆盖心理的惶恐。

开车到了目的地,南挽诚也发来消息。

【小蝴蝶:好】

【小蝴蝶:[图片]】

【小蝴蝶:吃完了,谢谢翎羽小朋友的美味早餐(〃v〃)】

【小蝴蝶:等你回家[爱心]】

杭波市也下起了雨,冬天的雨有股蚀骨的阴寒,而沈翎羽躲在不算宽敞的车内,暖气缠绵清醒的意识,晕晕乎乎酝酿下车的勇气。

【小朋友:嗯】

“沈先生,柯芝小姐已经在楼上等着了,您跟我来。”

进了工作室,沈翎羽跟着工作人员上楼,虽然下车的时候打了伞,但身上还是不可避免沾染了阴雨的湿气,黏糊糊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不好受。

很快就到了休息室,一推开门,就看见柯芝拿着平板无所事事翻看婚纱。

听到开门声,柯芝抬头瞟了一眼,开口就是沈翎羽熟悉的刻薄:“啧,你怎么这么快就被抓回来了?你知道我本来今天约了姐姐一起逛街吗?因为你全泡汤了。”

“沈先生,你们准备好了,我们随时可以开始。”引路的女生看俩人这架势,立马安排好沈翎羽就出去了,留下两个能呛死彼此的火药桶对冲。

沈翎羽选了个离柯芝最远的沙发位置坐下,跟南挽诚在一起后,他莫名开始对柯芝的嫌恶发言反击:“没从沈培泽那捞到好处,别把气撒我身上。”

哪会那么好心放他走,不就是为了拿他逃婚这件事为筹码跟沈培泽谈判吗?联姻失败对任何企业来说是都是大忌,若双方协商不妥,肯定有损企业形象、利益,沈培泽怎么都得出点血。

显而易见的手段,两个人都没有作戏给彼此看的必要。柯芝又不是什么好人,当初联姻是她主动答应的,一再糊弄沈培泽也是她的主意,宋家三个孩子里可以说只有她完美继承了宋昕岚唯利是图的本性。

只是可惜,他还是在订婚宴前被抓回来了,两个人都没能得偿所愿。

柯芝被戳穿也不恼,反而单手撑着下巴哼笑,一头红发披散,有宋香的温婉,有宋倜的倨傲,也有宋昕岚的精明,宋家对她偏爱有加不是没有道理。

“脾气这么臭,挽诚哥到底怎么受得了你的?”

她故意学着宋倜用“挽诚哥”这个称呼,在膈应沈翎羽这方面,柯芝承认自己多多少少有点恶趣味。

沈翎羽瞟了她一眼,打开手机,垂眸看着镜头里漂亮的脸蛋隐藏于衣柜的黑暗,因为他当时没注意相机的拍摄角度,画面不是很清晰,这才眉头微皱:“用不着你管。”

“……”柯芝盯着他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回避的眼睛,没什么表情抬头,“你真觉得我们结婚了,他还能毫无芥蒂?”

从柯芝的角度来讲,沈翎羽现在无路可走,只有顺从。

她根本没有考虑沈翎羽能在半年内拿下掌权位的这个选项,因为根本不可能。先不说董事会那几个老股东的命脉早就被沈培泽捏死,这些年经常给沈翎羽打掩护的程雨说到底也是沈培泽的人。

当年程家破产,在外留学的程雨被迫回国,年纪轻轻负债累累,最走投无路的时候,是沈培泽给了他一碗饭吃,那个老头相当于他的救命恩人了,再加上程霖是沈培泽儿媳,沈翎羽又是沈家独子,他更是不可能让这对爷孙撕破脸。

沈家就没什么好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呕哑嘲哳,喧嚣不堪,耳鸣也无法穿透的窒息。

沈翎羽左手拇指轻抚手机画面里笑盈盈的爱人,虎口内侧的痣若隐若现:“他不会离开我的。”

想离开也不行,但凡南挽诚现在试着开一下门,就会发现门锁已经换成了遥控锁,而唯一的钥匙在沈翎羽手上,他实实在在成为了一只无可逃脱的金丝雀。

柯芝平静又带点鄙视地看着他:“沈翎羽,你真自私啊,还不如像以前一样懦弱一点,都是南挽诚给你惯坏了。”

“他的确很惯着我。”

南挽诚一直很纵容他,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

几乎是一种无限度的溺爱,怂恿被爱者的私欲日甚一日放肆。

“有烟吗?”沈翎羽放下手机,突然问。

“有,七星,能抽吗?”柯芝靠着沙发,从包里拿出一包还未拆封的烟,连带打火机直接甩给沈翎羽。

沈翎羽差点没接住,连句谢谢都没说就站起身往外走。

“海报风格你自己去选吧,我对婚纱照不感兴趣。”

找到吸烟室,沈翎羽沉默地点燃了一支烟,靠在墙边麻木思考。

他已经很久没抽烟了,上半年还会偶尔迎合南挽诚的喜好跟着一起抽点煊赫门或者百乐,下半年两个人基本都没怎么碰了。

就算如此,Mild Seven Gold对沈翎羽来讲还是过于柔和了。

柔和才最为致命,轻飘飘地来,轻飘飘地去,意识不到,也留不住,连回味也如雪粒融化般悄然寡淡。

“……”

“嘟——嘟……”

“喂,翎羽?”

不如微信文字那般欢快的嗓音在耳边回绕,比烟草味更先沁入肺腑,无需刻意回味,就能感受酸涩弥漫喉腔。

沈翎羽缓缓吐出一口烟,飘散的烟雾缭绕灯光的丝线,千丝万缕盘根错节,柔软又窒息。

“翎羽?”

没有肢体的辅助,他失去了与南挽诚对话的勇气,千言万语,百转千回,只琢磨出了一句社交小白惯用的拙劣答复:“嗯。”

“不开心了?”

南挽诚靠在沙发上轻声询问,尽管他也疲惫得只能仰头缓慢呼吸,脸颊未擦干的泪痕闪烁电脑里长篇大论的无可奈何,渐次风干体内循环流动的血液。

主观引导和客观质疑的界限太过模糊,再加上文学灵感的争论性过大,想要起诉那些领头造谣的人太难了,一个月下来联系的律师们都说成功概率很低。

现在他手上的钱也不多,躁郁交替也愈加频繁,他没那么多时间、精力和金钱去跟他们耗,也无法阻止权势压迫下依然暗流涌动的舆论。

赞美与批判的措词也只在一念之间,三言两语就能毁掉一个人的人生。

维权的成本总是远大于诋毁,自尊远比黄金廉价,温驯才是生存最为歹毒的必要条件。

更别说江念家暴的事突然也被爆了出来,加上之前江念本就承认自己有精神病,还天天秀恩爱,导致舆论声势比自己的还大,哪怕他及时将江念画的封面替换掉,也不免因平时两个人对外营造的和谐假象受到波及。

小白脸,杀人犯,精神病,恶臭男,鸭子……各种各样的标签首尾相连,再次编织成了绞杀他的麻绳,他在以一种第三方势力拦都拦不住的速度下坠。

绝望痛哭时,连眼泪都成了一张临刑时被迫倾听的罪证书,苦涩又无暇顾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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