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锐的飞刀穿透了心脏。
脑海中纷乱游离的思绪顷刻收拢。
赫优秀转头，远处石柱后，同样外形的盔甲人还保持着抬手飞刀的姿势，不知道它藏在暗处看了多久。
而她居然完全没发现！
它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为什么自己会以为这是一对一？是她大意了。
疼痛到极致的感觉显得很不现实。赫优秀能感觉到身体里的血液不断流出，她得治疗，但这时她甚至没有力气掏出治疗药水。
她的身体在变冷，睫毛不受控制颤抖起来，她真切感受到了面对死亡的恐惧。
视野的最后，是那盔甲人正对着她的方向观察的样子，似乎是在时刻准备着再补上一刀。
等她再次醒来，她就躺在之前漫长的阶梯上，身下是那个她以为废弃的亭子。
赫优秀大口喘气。
死亡，是这种感觉吗？
这游戏的体验也太逼真了！
等等，那扇门！
赫优秀撑着台阶往下看，确认阶梯下的门是关着的状态，这才放心平复自己的心情。
她摸了摸自己心口，心脏的伤已经完全恢复，但是那种被捅中的恐惧并没消散。
总算知道蠢狐狸之前为什么会克制不住颤抖了。
死亡，真的好可怕。那种什么都抓不住的感觉，那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无助，恐惧，无尽的黑暗，还有遗憾。
赫优秀捂住眼睛，真是的，自己之前都多久没哭了，结果到这个游戏里就哭了两次，加上生气心累的次数，感觉游戏里这几天的情感起伏比自己过去十年的都多。
幸好，这地下的亭子还能用，没人能看到她现在脆弱狼狈的样子，也不会让蠢狐狸担心。
在地下对时间的感知都变得模糊，赫优秀不记得自己在原地停了多久，可能是几小时，也可能是几分钟。她考虑过要不要先好好好睡一觉，但闭上眼脑子里都是吵闹的声音，有几次陷入睡眠，但很快又从梦境中惊醒。
她索性也不再试图入睡，只吞了几颗能源糖，试图让自己更加清醒。之后，她调出了游戏仓库，重点检索防御魔法道具。
她很快发现，虽然作为旧派人类她并不能使用魔法，但是却有编写魔法道具功效的天赋。于是在技能验证的辅助下，她挑选出了一批可用的道具，有的直接配备，有的则是加以改造，比如说，能在检测到身体处于濒死状态时自动注射高浓度治疗药剂的手环，以防刚才那种无力自救的情况。
赫优秀就这样组装了一个个保命道具，虽然结构不够完美还略显粗糙，放平时肯定不够她的交付标准，但对现在来说，能发挥作用就够了。等到心脏再次接近常态速度跳动的时候，她走下阶梯，再次敲了三下门。
“咚咚咚。”
敲门声沉稳，不轻不重。
石门再次打开，这次，赫优秀已经做好准备，提防着对方埋伏丢飞刀。
石洞里看不见明显的人影，赫优秀作出查找的样子，并在转身时卖了个破绽，对方果然上当，飞刀击中防御魔法的同时也暴露了对方藏身的方位，在还没来得及收招时就对上了赫优秀的攻击。
这次，赫优秀的动作更加灵巧，也更狠利，杀招频出，还有些不管自己会不会受伤也要伤到对方的狠劲。直到对方黑紫色的刀尖堪堪从眼前划过，她这才恢复了几分清醒。
对方的武器有毒！怪不得之前自己死那么快，那毒大概率还有麻痹效果，幸好她把解毒药也装备上了。
下一波攻击又来了，赫优秀这次更加小心避开一切刀锋，但这也让她的行动变得束手束脚。对方虽然一样是盔甲人，但擅长的进攻方式却完全不同，这个的行动速度明显比上一个快了不少，还更擅长偷袭，加上她还要提防角落各处会有的其他的暗箭，结果就是自己的精神时刻绷紧一秒都不能放松。
赫优秀明显感受到了这次打斗的难度，但与之相对，她从中成长获取的也同倍增加。她的学习能力让她飞速复刻了对方的攻击套路，直接原招打了回去，把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趁这间隙吃药回血，之后又能专注打上几个来回再学些套路还回去。她明显感到自己的攻击技巧更加多样了。
最终，赫优秀以一条手臂受伤为代价打赢了对方。模型似乎以为她一直躲避是不敢受伤，没预测到，她敢。拔下手臂上的飞刀，解毒药水已经自动注入，手上还留下长长的伤口，在治疗药水作用下也飞快愈合。没多久身体就完全恢复到了没受伤的样子，只是那受伤时的疼痛，她还不能习惯。
擦干额头的虚汗，等地面略有震动，赫优秀已经跳到空中，躲开了地下冒出的袭击。
“你们以为同一招还会有效吗？”加上之前对付独角兔的经验，她早就技能验证知道对方躲在地下了！
又是一轮对打。这次的盔甲人是力气大了不少，每一击都震的骨头疼。
还好之前对决中她又升级了，身体强度提高不少，不然她都怀疑自己会不会被打散架。
……
又一次在阶梯下的亭子醒来，赫优秀已经懒得数那是第几次了。
这个地方果然坑人。
消极画师是有多谨慎往这里放了多少个盔甲人啊！
而且这些盔甲人基本的行动模式很像，但每个都有不同的特长。是在地底下呆着闲着没事，细磨了每一个人的参数吗？太无聊了吧！
不过好在整个对战还是一对一，就是整体来说越往后，盔甲人的攻击速度更快，招式更简练但又强势，等级也提高了，打起来更可怕了。
这次害她回亭子这个就喜欢放等级威压，之前她确实畏惧这种残暴的威压，但现在，她已经习惯这种等级差的威压压制，习惯越级挑战了，不会再发生之前那种身体僵住的情况，甚至自己也能放出这种恐怖的威压。只不过这次里面这个有些像大boss，攻击起来一时都看不出套路，就像每时都在计算最佳攻击路线的样子，而且每一击都是全力出击，她一没跟上节奏，就又被送回亭子了。
不过对方的招式也值得学习，赫优秀心想要是她也能掌握这些招式就不用担心之后学校生活再对上王都贵族或第一怪才的那些人了。
不知道这盔甲人的等级有多高，这是她进游戏以来见过等级最高的了吧？她真的打得过吗？
耳边适时又响起等级提升的声音。
对了，自己的等级也在提升。一次不行就两次，三次。这么好的提升机会，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只要她足够强大，她就可以保护周围的人。为了避免之后可能的无助困境，现在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走下阶梯，她抬起手又重重敲了下去。
……
石洞里，赫优秀的攻击招式步伐已经越发精妙，少有多余的动作，手中黑金刚石长棍如臂使指，每一击都威力无穷。她的学习能力真的很强，大部分见到的新招式都是一次就会。巧合的是，这些盔甲人衍生的招式每个都很契合她，用起来格外顺手。
但面前这个大boss盔甲人也格外强。僵持许久后，要不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它忽然收起攻击，抬起的脚还绕圈转向另一边像是要避开什么，导致失了平衡踉跄了一下，让赫优秀找到机会趁势一波带走，还不知道会纠缠多久。
赫优秀调整着呼吸回头看向那处地面，经过之前的打斗这处的地面已经削下去了几米，现在一路平整，没有什么需要避开的杂物。
大概是AI幻觉吧？人工智能常出现这种问题，赫优秀也没多想。
她正准备应对下一个对手，洞顶却垂下横幅，写着‘恭喜通过’。
这是通过了个什么啊？
赫优秀长舒一口气靠在墙边，但还是没完全放松防备。
“轰——”是门开的声音，还有？
“优等生你在吗？这好友定位居然不显示深度你说我要不然干脆把这里打穿算了？”
是蠢狐狸！
“这边。”她敲了敲墙。
“太好了优等生你没受伤吧？没事就好，你看我把谁揪出来了？”宸胡说的语气很得意。
他身后是之前见过一面的消极画师。此时象游宅打着哈欠跟在宸胡说身后，表情恹恹的像是通宵打游戏没睡醒的样子，看见她也没之前的热切，有气无力地抬手打了个招呼：“哟，BOSS。”
“蠢狐狸你是怎么和你朋友介绍我的啊！”
赫优秀当下怒地跳起准备踩宸胡说一脚，却看到了宸胡说脚上新换的崭新纯白鞋子，于是硬生生让脚在空中晃了一圈绕开了白鞋，导致失了平衡踉跄了一下，被宸胡说及时扶住。
“诶呀呀刚才在老宅那里薅到的鞋子，说是能加幸运点，果然幸运了哈哈哈这你没法踩吧。”
“优等生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是疼吗？扭到了吗！”宸胡说一下子紧张起来。
“……不，我没事。”赫优秀背上泛起麻麻刺刺的冷意，心惊于猜测故意扯开话题：“就是看你穿这鞋子不顺眼！”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换普通鞋子让你踩好了吧。”
“哼。”
视线越过低头换鞋的宸胡说，赫优秀再次看向象游宅，只是他这会儿跑去回收头盔里的芯片了，没能对上视线。
赫优秀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对方之前喊她BOSS时的眼神，她能看出来是认真的。开始她还以为是因为蠢狐狸添油加醋说了她的事迹，就像须白他们喊的那样喊她老大，但是细想却总觉得不大一样。
给她感觉倒像是，在喊游戏里的大BOS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