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蜜的甘甜和水的清凉暂时平息了他混乱的思绪。他环顾四周,发现这里与自己在警校的布置别无二致。
他不愿意承认,眼前的这一切实在是太过真实,真实到恍惚间让他以为自己真的回到了警校时期——毕竟,穿越重生这种事情,只有可能在那些被神明眷顾的孩子身上发生吧。
而他一向都不属于被神明所眷顾的,从素未谋面的父母到艾莲娜老师,再到四位挚友同期。如果世界上真的有神明,只能说对他的恶意未免也太大了些。
可是,大片的记忆突然涌入他的脑海,剧烈地碰撞在一起,强烈地刺激着他的神经。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艰难地在脑海中飞速将这些记忆整理并串联起来。
而这些记忆无一不标示着他真的重生了,重生回了警校时期。
但他现在没有过多的心思去思考这些——第一遍离宿铃已经响了,他可不想在穿越来的第一天就因为迟到而被鬼冢罚。
今天应该是参加完萩原组织的联谊的第二天,也就是他们五人要去值日的日子。降谷结合新得的记忆大致判断到。
于是,他利落地收拾洗漱,到门外去找等候他已久的诸伏。
“Zero真的没事了?”诸伏反反复复确认了降谷状态好几遍,仿佛他是个虚弱不堪的人,“宿醉已经好了吗?”
“本来就没有事啦,hiro,”降谷肯定地说道,“昨天联谊又没喝多少酒,就是晚上睡得晚,所以起来有点不清醒,不用担心啦。今天不是我们值日吗,先赶紧下去吧。”
尽管表面上还和诸伏在正常交谈,但他不会忽略在走廊上距离诸伏3米左右,有两个灵魂体飘在空中。一男一女,看起来像是夫妻,正在交谈着什么。降谷感觉他们有些眼熟,却没有想起来是谁。
灵魂体,这种玄幻的事情还会发生在这一世是远远超出他的预料的。
降谷得知灵魂体,是在上一世死亡后,也便是他刚才一直缺少的那一段记忆。
他在死亡后,灵魂便离体飘在空中。虽然有点奇怪,但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魔幻的事实。看着风见裕也指挥着公安下属收拾自己的遗体、发布接下来的任务,他也不由得感慨下属真的越来越有领导风范了。
如果,他没有在下一刻看到幼驯染的灵魂体飘到自己面前的话,他应该会一直很平静地接受这个事实。
他一时说不上来心中是什么感受,但在得知幼驯染几乎一直以灵魂体陪伴在他身边后,心中的欣喜还是胜过了其他的情感。
诸伏告诉他,只有死后有执念的人才会变成灵魂体,停留在这世间,直到心愿达成才会消散。
所以,你的执念是什么呢,zero?当时诸伏的提问在此时再次浮现在降谷的心头。他只记得自己是在剿灭组织的表彰大会过后开始消散的——或许,hiro不再是牺牲在黑夜中、默默无名的英雄便是他最大的心愿。
两人刚下到一层,就看到在宿舍楼前等候的另外三人,迅速跑了过去。
伊达航挥手示意他们不用着急:“时间还早,不过,真是少见,降谷和诸伏会出来的这么晚。”
“抱歉抱歉,我这里耽误了些时间,久等。”降谷向几人解释。他注意到,在hiro和他们会面后,那两个灵魂体就距离hiro更远了,似乎是专门留给他们几个交谈的空间。
“没想到零你也有赖床的时候。”松田阵平一脸不嫌事大地说。
“主要是多亏了昨天晚上有人非要拉着zero去联谊还灌了一堆酒不是吗,”诸伏笑的稍微有些渗人,“不然的话,也就不至于今天这副模样了。”
松田戳了戳一旁的萩原研二:“景老爷发威了,不辩解两句?”
“咳,小诸伏,那个……”“我也没有说就是萩原不是吗,倒也不用这么着急承认。”诸伏笑的很灿烂,仿佛下一秒就可以徒手干翻一个萩原研二。
降谷在一旁偷偷憋笑,感觉仿佛看到了苏格兰时期的hiro。
一如上一世,五人正在打扫门口时,一辆马自达RX7停在了他们面前。萩原顿时双眼放光,激动得连连向四位同期介绍他的“梦中情车”。
降谷则是难得地毫无表情——毕竟这又不是自家爱车。更何况这一世,在他的记忆中,他可是已经得到了这辆心爱的“零战之魂”了。
一阵风不合时宜地吹起,吹散了他们好不容易扫来的树叶。
松田扛着笤帚,一边恨恨地骂着这没影儿的风,一边朝着一处还有叶子的地方走去。萩原则是已经坐上了马自达的驾驶座,准备停车去了。诸伏和伊达倒是还在认认真真地扫其他地方的灰尘。
降谷看着眼前这幕他从前只敢在梦中想象的场景,心里百感交集。他并非没有想过,如果没有那名犯人、没有组织、没有那名疲劳驾驶的司机,他们五个或许会每一年都能够聚在一起,杯酒言欢、无所不谈。
但是,爆处的高牺牲率、公安常年在灰暗地带的行走、搜查一课一线工作的风险皆是他永远都不能改变的存在。身为警察,他们时刻都抱有为公众献身的觉悟。
只不过,在一切都没有定论之前,他想写出一个完美的结局。
他张开一直紧握的右手,里面是一朵方才随风刚好飘落到他手上的完整的樱花。
或许这个世界上,真的存在樱花的魔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