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出来了,苍凉的月光从窗口照了进来,仿佛铺了一地厚重的银白冰霜。
大保仰头看了看月亮,月亮圆得出奇,亮得出奇,亮得叫人有些不舒服……
重新布好阵,撕掉女鬼脸上的符纸,把她困在法阵里。她就像一只误闯的苍蝇,四处乱撞。
阿七和大保安全地待在法阵外,大保扶了扶墨镜,得意地自夸道:“我这个法阵万无一失,除非沾到血,鬼又没有血,所以它们是破不了我这个法阵的。接下来轮到你了,你要怎么做?”
“我也没有十全的把握,但是觉得可以试试。”
“要是不成功,布置法阵的钱要从你的工资里扣。”鸡扒皮彻底显露了资/本/主义的丑恶本色。
阿七懒懒散散地摆摆手,捡起护身符,揣进衣兜里。他结结实实地拍了拍衣兜,这才走到法阵前,灿烂一笑,“美女,你好!”
遭到挑(搭)衅(讪)的女鬼立刻朝他冲来,却被法阵的屏障挡了下来。
那头女鬼凶相毕露张牙舞爪,这边阿七气定神闲地拿出手机,然后放起了……音乐?!
大保鸡翅捂脸,就知道这衰仔不靠谱,哪有给鬼听音乐的?
“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槟榔香,摘子姜。子姜辣,拜菩达……”
手机里放着一曲方言的儿歌,独唱的女声温柔如水,也如今夜的月光。
不知道什么时候,静谧的空间多了一道女声,与手机播放的略带机械感的声音不同,这道女声更为清透空灵。
“菩达苦,买猪肚。猪肚肥,买牛皮。牛皮薄,买菱角……”女鬼眼中的疯狂慢慢消退,取而代之的是迷茫。她痴痴地唱着,双眼空洞地盯着地上的月光。
见女鬼的神色稍微清明了些,阿七关了音乐,试探地问道:“美女,贵姓啊?”
女鬼没有搭理阿七,她的嘴唇继续蠕动着,似乎还在唱歌,又似乎在喃喃自语,可是她的喉咙里只能发出哽咽的声音,像是压抑着哭声在呜咽。
“美女,你怎么在这里的?每天在这种地方无不无聊?有空我请你喝茶啊?不过你能喝茶吗……”
无数连珠弹般的问题令女鬼惘然地抬起头,注视眼前的人,凝视了片刻,突然开口:“你、你是谁……”
夭寿了,女鬼居然说话了!大保目瞪口呆,看阿七的眼神就像因纽特人在冰原上看见了大熊猫。
阿七没有留意到大保正震惊地盯着自己,而是一脸正色地开展了盘问工作:“有人在这里出了事,听说是自杀。美女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女鬼的声音与唱歌时完全不同,艰涩沙哑,一个字一个字地往外吐:“人,很多人……摔地上……刀子……割……他死……死……”
“很多人?是什么样的人?”
“很多很多……戴手镯……女……男……录、录像机……”
“六七,”大保主动跟阿七套近关系,拿翅膀拍拍他的胳膊,“你问详细点。”
“老板,你要问什么?”
“当然是……”
“救命啊!”大保还没说完,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跑了进来。他一看见有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飞奔过来求救,“救命,有鬼啊!”
等等!血!
大保想拦住那人,但是已经太迟了,血滴到了法阵里。原本平静下来的女鬼又疯狂起来,阴白的脸狰狞恐怖,一双没有瞳孔的纯白眼球望向阿七和大保。
“妈呀,鬼啊!”那个浑身是血的人这才看到了女鬼,他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这个痴线是特意来搅事的吧?!阿七和大保的脑门上同时挂下一滴汗珠。
顾不上想太多,法阵已破,无疑是猛虎出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