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发走出厕所,返回去,就看见阿财站在窗前,身体前倾,几乎半个身子都探到了窗外,不知道在看什么。他准备过去瞧瞧,余光瞥见一抹红影。
定睛一看,是一个红衣女人!还是长发飘飘的!
难道真的是鬼?
阿发拔腿就跑,但不知道是因为铺着瓷砖的地面光滑还是腿软的缘故,才刚刚迈出一步便整个人摔倒在地。
“发哥?”红衣女人发出男生的声音,“她”把头套一摘,原来是那个倒霉小弟扮的。
“你怎么那么快就扮上了,吓老子一跳!”阿发推开倒霉小弟伸过来、搀扶他的手,骂骂咧咧地站起来。
阿财嘘了一声,压低声音说:“是我让他提前扮的,有人过来了。”
黄昏渲染的云朵静止不动,夕阳越来越稀薄,渐渐地,楼房在光影中模糊起来。
阿七抄着口袋,和柒一起走在空荡荡的校道上,余晖把他们的影子拖得很长。
这个点果然没人……
还没感叹完,身后就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是谁?哪一班的?放学时间不回家,罚跑操场……”
柒左手一动,正要直接动手,阿七却一把攥住他的手腕,拉着他一块躲进灌木丛里。
他们矮身躲在茂密的草木后面,一个穿着海军服的老伯从正前方路过,一边走,一边纳闷地挠着头,“不是有人吗,又是我看错了?”
等老伯走远了,阿七打算出来,却发现柒正盯着他的手,他的手还攥着柒的手腕。
为什么气氛一下子就不对了,为什么空气一下子就凝固了?
“呃,这位靓仔,手长得挺好看啊哈哈……”
可惜手好看的靓仔根本就没搭腔,他瞥了一眼上方,将视线移到阿七脸上,一双毫无波澜的血红眼眸深邃难懂。
阿七停止干巴巴的笑声,有点无奈,“靓仔,你好歹也说个字,给我点面子。”
柒稍一思忖,“你头顶嗰树枝挂住只鬼。(你头顶树枝上挂着个鬼。)”
“……”虽然你一下子说了那么多个字,我很感动,但这个内容是不是有点惊悚了?
阿七机械般慢慢转回头,进入视野的是一双脚。
幸好只是吊死鬼。这种鬼多数是无害的(除非怨念极深或者死的年月时辰不吉利),如果没有人去超度,无法投胎转世,只能一天天地重复死前的惨状。
确实太惨了,不过他又不懂超度这种高级操作,爱莫能助。
为了不打扰到这位上吊的兄台,阿七往旁边挪了一点,才站起身。
起身的一霎那,脑子里闪过似曾相识的片段,仿佛是在幽暗的石室,又仿佛是在昏暗的殿宇,一点烛光,有人在念着什么,听得不太真切。暖橙色的光晕开一圈又一圈,火焰慢慢地跳跃着……
“喂你点样?”柒的声音把他从幻象里唤回来。
“……没事。”阿七拧着眉回忆了一下之前看到的片段,他也搞不懂那究竟是什么。还是等回去之后再跟靓仔说吧,正事要紧!
太阳渐渐落下,光线越来越暗,树枝映在地面上的影子也愈发浓郁,凝聚成一大片阴沉的黑影。
他们沉默地站在旧校舍的大门口,萧瑟凄凉的晚风吹过,草木起伏,发出沙沙的声音。
“呃……这个地方有点大,我还是回去吧!”
柒反手扯住了转身要走的阿七的兜帽,“唔准走,依今最安全嘅地方,系我身边。(不准走,现在最安全的地方,是我身边。)”
“说的也是。”阿七摸了摸下巴,“那我们一起回去?”
“……”柒看了看他,无语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丢丢嫌弃,“你话呢?(你说呢?)”
长出一口气,阿七从兜里拿出一只手电筒……
“马的,他们怎么进去了?这鬼地方到底怎么回事!靠,我手机快没电了!”在旧校舍的大门口驻足,阿发拿出手机看了看,瞪着楼里头漆黑的空间,显然并不想进去。
阿财拍着阿发的肩膀,“没事的,就是黑了点,以前这里是神秘研究小组的基地,经常有人来。”
“发哥,财哥,我这里有手电筒。”倒霉小弟倒是准备充分,递给他们一人一只手电筒。
进了楼里,阴森森的,无数尘埃围绕着手电筒的光柱飞舞,阴影之中总像是潜伏着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