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亚这一战或许还有变数——不少人都这么想,却没想到变数出在某个已被暂定为残疾的红衣驾驶员身上。
从直布罗陀到柏林,哪怕亲眼目睹了“自由坠落”,阿斯兰也不曾出战,最多在母舰受到威胁时开了台老虎出去护航,半点没有要动脉冲的意思。
这行为在不少人眼中是身份特殊的faith向议长表达无声的抗议,同时也是对脉冲原驾驶员真飞鸟的照顾——说把人废掉就废掉,甚至还没经过军部医院的正式诊断治疗,也没有国防部的调令,议长此举着实令人心寒……默认了的军部也不遑多让。
但是这在真飞鸟看来,纯粹是对自己不必要的怜悯,和侮辱。
地球联合军控制了莫斯科后,把地势低的北部平原地区让了出去,7台毁灭自西南往东活生生推出一串山脉,占据地利死守东欧平原南部,同时横向截断了伏尔加河,在莫斯科城外东南方破冰挖渠蓄水,大有带着整座城与扎夫特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架势。
这种情况下,欧亚独立军不敢动,扎夫特更不敢动,生怕谁触动了地球联合敏感脆弱的神经,白拉着上亿人陪葬。
要破地球联合军也简单,扎夫特和欧亚都清楚,只要能在那七台毁灭破开水坝前将他们全歼,胜利就是他们的,莫斯科也能得救。可问题也出在那七台毁灭上,目前密涅瓦号上能出动的精英机只福音一台,就战力而言,至少还需要两台同等武装的精英机加ACE驾驶员才能做到短时间内将毁灭全歼。
欧洲正是严冬时分,士兵出不去营地,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对面防御工事越修越严实。正义之师人心浮躁,反而地球联合躲在城里士气高昂,大有趁冬天拖死对面再重新占领欧亚的意思。
愈发紧张的作战会议上,欧亚独立军的某个参谋向扎夫特出了个昏招:你们扎夫特还有中子干扰器吗?快天降一枚,把莫斯科城郊的核电站以及附近所有核发动机武装都废了,这场战争的胜利还不手到擒来。
一时间,作战会议上所有扎夫特军官都用看鬼的眼神看独立军:想害调整者名声不保就直说,真这么干了,严冬中冻死的自然人都会被推到扎夫特头上。
被瞪了的独立军参谋讪笑,躲回人群中。
这提案纯坏,却也成功令欧亚与扎夫特之间生出隔阂。欧亚在想扎夫特是不是故意保存实力,想拖死独立军后夺取胜利果实;调整者们则想起了一连串不好的回忆,原本密涅瓦在柏林参战就只是在尽人道主义,现在卡潘塔利亚也被拖下水,累死累活帮欧亚夺回失地就算了,欧亚独立军还想着战后怎么对付自己……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滴水成冰的季节里,人心火烧火燎。不仅是独立军,密涅瓦上也有人分外煎熬。
吉布利路确认死亡、拉克丝·克莱因下降地球……自由平安无事,奥布和它的掌权者却与拉克丝一起被舆论架抛上风口浪尖。
阿斯兰内心焦急,可在外还得装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模样,冷眼看着两军在防线前一次又一次败退。
真飞鸟接受了密涅瓦号的医疗团的提议,暂时使用外置辅助动力装置,每天从闷在病床上变成一瘸一拐地在病房里绕圈做复建。
不过,他还是拒绝见阿斯兰,也不愿意跟露娜多说话。只在那个整备兵不请自来时问他战事如何了,为什么还没攻下莫斯科、他们还要在这儿逗留多久?
整备兵心里也急,天知道拉克丝·克莱因从吉布利路那儿得到了什么情报,上头的人一个个都绷紧了皮。整备兵恨不得把真飞鸟直接绑上脉冲,求他带着MS走人。谁知真飞鸟看上去莽撞冲动,实际上却意外沉得住气,任他开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丰厚,就是不动手。
真飞鸟的态度,外加拉克丝的威胁,终于惹急了“真正的扎夫特”。
拉克丝即将召开发布会的前一晚,整备兵得到新命令。他把露娜玛丽亚机的动力系统稍作修改,溜回休息舱,忐忑不安地等待明日的战果。
藏在暗处的人对人心的把控的确有一手。真飞鸟或许厌恶等同残废的自己、或许憎恨“夺走”机体还装模做样的阿斯兰、或许连一向得人心的舰长都不再看在眼中,但他做不到对女友露娜视而不见。
通过卧底得知他自受伤后的一言一行,真飞鸟能推开所有人,却无法推开露娜玛丽亚。就算不直接问她,他也会向医生打听,问有驾驶员受伤吗?是谁?伤得重吗?
也正是利用了真飞鸟最后一点软肋,又一次攻城战中,本该配合福音的掩护破开敌方防御的扎古勇士陡然失去控制,断了翅膀的鸟似的从空中坠落,摔在敌方阵前。
“露娜玛丽亚机无法行动!原因不明!”
“报告!敌机接近中!露娜玛丽亚机被瞄准!”
密涅瓦号舰桥内警报声混乱,正在密涅瓦号附近护航的阿斯兰见此立即冲向战场,同时呼叫福音回撤。
老虎的电热鞭抽落一台温达姆,福音险而又险地脱离毁灭的阻拦,可啸雨云还是来迟一步,一枚蜂巢式□□从距离极近的雪地战车上发射,在半空中烟花似的炸开,落下的烟火烧穿了扎古勇士的外装甲,大量孔洞侵蚀成片,露出机体内部脆弱的结构。
“发射信号弹!”库拉迪斯舰长不顾独立军的反对,径自下令:“唐怀瑟充能,瞄准敌军阵前装甲车队,50%充能即发射,掩护MS撤退!”
又是一次进攻失败,但这次扎夫特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损失。一台炮装型扎古勇士几乎解体,一名作战经验丰富的红衣驾驶员被担架抬着紧急送往密涅瓦医务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