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秦招司这种几乎可以说是敷衍的话术,赵昀也不较真,乐呵呵的品了一口好茶,笑眯眯的盯着面前的那具屏风看,虽然这几天早就不知欣赏了多少遍,但无论什么时候再看,赵昀都觉得自己品味独到,满意的不得了。
观赏了不知多久,啧啧称奇了不知几声,赵昀才从自己自以为超脱常人的境界里抽出身来,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银盏,扭头看向秦招司。
“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昀的话像是提醒了秦招司自己此行的目的,这才初初从雕梁画栋的装潢里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开始事无巨细的叙述起遇到烟馆女掌事的种种,只是赵昀好像对这件事并不感兴趣,话才听到一半,就不耐烦的朝秦招司摆了摆手,示意他没必要再说下去了。
见赵昀态度不耐烦,显然对这笔买卖并不动心,秦招司也只是停止了这个话题,提醒一句,“你自己思量就好。”,而后便不再多说什么,只安静的继续打量起内阁里的种种陈设来。
总觉得银盏过于怪异,秦招司就没再动桌上的茶盏,反倒赵昀像是喝茶喝累了,突然在房内招呼门外的伙计。
门外的小厮闻声赶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内阁的门,上前几步在屏风前站定,只透过屏风隐约看到内阁里两人的身影,垂眸轻唤了声“少东家”,只等赵昀的差遣。
赵昀想了几秒,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子,掂了掂分量,里面发出几声钱币的撞击声,而后大手一挥从屏风背面将钱袋抛了出去,听到声音,小厮踏出几步,稳稳将钱袋子接在手里,悄摸的也掂了掂重量。
“去百乐门买些吃的来,照旧。”赵昀交代。
“诶,我这就去。”小厮领命,忙把半沉的钱袋往怀里一塞,狠点了几下头,曲着腰退出内阁,贴心的替两人合上内阁的门。
门被合上,赵昀观赏久了,开始觉得百无聊赖,想了想,又掏出怀里的银票开始把玩起来,秦招司余光瞥见赵昀越发起劲,几张棉麻纸也不知道在他手里,能被他玩出什么花儿来,于是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知道赵老板财大气粗,却也不用买一钱袋吃的,这是准备要撑死谁呢?”秦招司调笑道。
赵昀闻言“嗤”了一声,白了秦招司一眼,继续摆弄着手里的钱票:“驭下之术,秦小二爷你不懂,做上头的,哪能不让人捞点油水呢。”
那时赵昀掂钱袋子,秦招司就看出那钱袋里少说也有几十个银币,原以为是要让小厮去采买什么大件,不成想只是些吃食。赵家虽然家业大,赵昀平时对自己也足够花枝招展,但对人那么大方,可以说是他所见的开天辟地头一遭了。
所以什么所谓驭下之术秦招司一个字都不会信,这样反常的举动,左思右想,也只能把这些行为归罪于是以为做了赔本买卖,又突然意料之外的发了一笔大财,失而复得难免兴奋。
过几天总会好的。
秦招司心想。
茶水退去最后一丝余温,赵昀已经开始又些犯困,靠在嵌着红宝石的靠椅上,竟也不觉得不适,反倒耷拉着眼皮,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样。秦招司手肘搭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撑着下巴,半倚着身子,只管闭目养神,两人都不说话,任由西洋钟在寂静的厢房里发出“嗒嗒”的声音。
直到外面正厅鼎沸的人声都逐渐变得零散,该是到了回家的时候,秦招司才睁开眼睛,懒懒的朝洋钟看了一眼,才意识到自己在这里已经呆了好半晌,可那小厮还是不见踪影。
“你家小厮,迷路了?”秦招司坐直了身子,真诚发问。
赵昀懒懒的抬起眼皮,扫了钟表一眼,像是早有预料似的随口应了句:“快了。”
坐的太久,腰背都开始酸痛,秦招司索性站起身来,伸展了下僵直的手臂,心里想着,只怕再不回去,谢怀又要大惊小怪的四处找人。
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正准备要告辞,突然听到几声小声的敲门声,而后便是门被推开的声音,来人还是照旧喊了声“少东家”,赵昀闻声睁开眼睛,抬眼看向秦招司,嘴角一咧:“这不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