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谢怀首肯,秦招司才接过账本,翻阅了两页,倒是账目清晰,一时也看不出什么错来,只是说来奇怪,账目上无论行厘或是坐厘,各家申报的货物数量都不算多,翻开时期一看,那是十几年前的旧账,时间隔得太久,秦招司实在记不起那时秦家的生意光景,也无法比对。
再往后看了几本,看见了些关于赵昀家的录目,秦招司随意瞥了两眼,觉着没什么意思便交还给了帮帐。
虽说来查账,谢怀却像没有真要细看的打算,四处晃悠着逐渐没了耐性,打了个哈欠,询问秦招司想不想再看什么,秦招司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什么要看的。
谢怀这才朝帮帐招了招手,帮帐见状,恭恭敬敬的将两人送出文牍室,刚出门口,就见陈总办早在外候着,见谢怀出来,上前几步要请谢怀上二楼喝口茶休息半刻。
谢怀却只是余光瞥了他一眼,没有要停下脚步的意思。
“陈总办盛情,只是我今天起早了,还是想早早回府,改日再来喝你的茶。”
说完,也不等人再多说几句,自顾自的带着秦招司就走,只留下陈总办尴尬的愣在原地,不知去留。
奇怪谢怀的态度,秦招司直到出了局司,才实在忍不住压低声音问起:“怎么了?”
谢怀没应声,走到车前停下了脚步,回头看去,正见陈总办站在局司大门外,笑着目送二人,谢怀唇角一勾,回了个极不友善的笑来,而后拉开车门,启动汽车离开捐厘局。
没听到回应,秦招司也就没有再问,只是看谢怀去的方向却并不是司令府,出来的时候也没听谢怀说起还有什么额外的行程。
“不回司令府吗?”秦招司声音迟疑。
谢怀紧握着方向盘,难得没有平时那样的嬉笑模样,回了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只怕现在回不去。”
没等秦招司追问谢怀这是什么意思,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玻璃碎裂声,秦招司下意识看去,只看到后座上满是车窗的碎片。
见势不妙,谢怀一手猛的勾出秦招司的脖子,往下一压,将秦招司护在身下,单手迅速猛打一圈方向,朝左边的小道驶去,秦招司反应不及,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耳边又接连传来几声子弹击打在汽车上的声响,以及车窗外行人惊叫逃窜的声音。
直到此时,再怎么慢半拍秦招司也总算搞清楚,谢怀是被人盯上了,难怪刚刚说那样的话,看谢怀的模样,大概才出捐厘局他就察觉出了端倪,所以才刻意没有往司令府或者军营的方向走,只是即便临时更换了路线,也还是少不得这场算计,虽然不清楚背后的人是谁,但是要谢怀死的目的却分外明确。
子弹击打在车身和玻璃上以及玻璃碎裂的声音逐渐刺耳,秦招司已经数不清到底听见了多少声枪响,这样的场面秦招司没有见过,深吸了一口气,想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可越要强制静下心来,心脏却跳动得越是厉害。
还没完全的冷静下来,脸上突然滴下两滴粘稠的液体,而后是更多的温热顺着谢怀护着秦招司的手滴在秦招司的脸上,秦招司伸手,在脸上胡乱的擦了一把,液体随着秦招司的动作在手背上抹出一道殷红。
“谢怀,放开。”
意识到谢怀受了伤,秦招司妄图想直起身子,可谢怀却并没有松手的打算,只一味踩着油门,冒着枪林弹雨不断调转方向。
“没事小二爷,我看他们没那能耐杀我。”谢怀调笑道。
秦招司咬了咬牙,此时此刻他并没有心情配合谢怀这样的玩笑态度,抬眸间,忽的看到街道上那座房子的二楼 ,还有人在试图准确无误的瞄准谢怀的脑袋。
“我让你放开我!那边二楼有人,我们这样一味逃脱不行!”秦招司突然咆哮出一句。
谢怀一震,听到秦招司的话,朝楼道看去,果然看到些人影,只是无法确认到底有多少人,谢怀心底暗骂了一句,他们在明敌人在暗,这样躲避显然不是长久之计,可如果下车对峙,寡不敌众也不是明智之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