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饶咂舌,一边鼓掌一边摇头,大概是跟梁庆生的时间久了,蒋饶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脑子是太迟缓了。
想夸赞谢怀几句什么,想了半刻终于从嘴里说出一句:“玩得真脏啊司令。”
谢怀收起桌上的钢笔,几天没合眼让他眼睛直泛酸,想骂蒋饶都觉得没有兴致,只是敲了敲桌子催促蒋饶快去泡茶。
蒋饶领命,立刻站起身小跑着去取带来的茶叶。
那盒茶叶包裹的十分用心,连包装的布料都特地用了绸缎,谢怀抱着那个茶盒时,竟有些无从下手的局促感,蒋饶想拆开看看这样精美的盒子里面配的该是什么样的茶叶,奈何谢怀跟猛狗护食似的,抱着茶盒死活不肯撒手,蒋饶也不敢真上手去抢。
二人干望着那盒茶叶,直到蒋饶自己都觉得眼酸了,才小声提醒。
“司令,您不渴吗?”
谢怀将手里的茶盒放在桌上,眼神还是直勾勾的盯着不放,从他知道秦招司的戏票多么抢手起,他想过秦招司是有钱的,但是秦招司过的日子对比起他来说,也实在精细得过分了吧。
“你说这秦小二爷,平日也过得这么讲究吗?”谢怀突然发问。
“毕竟是秦家的二少爷,可能从小就养成这种习惯了吧。”蒋饶随口答道。
谢怀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算是肯定了蒋饶的说法,再次感叹一句有钱后,谢怀终于舍得开口。
“拆吧,尝尝什么金贵的茶叶。”
蒋饶得到首肯,伸手想去够那盒茶叶,还没碰上,谢怀又猛的将茶盒抽了回去。
“你别喝。”
蒋饶闻声沉默三秒,而后白眼都要翻到天上去,觉得谢怀这人有时候是真的发神经,他自问自己那么多年,也算是很能掌握情绪,功绩或许不出众,但是左右逢源一直是他的长处,但是自从跟了谢怀,那情绪是真的一点都压不住,于是伸手从他手边一把就将茶盒夺了过来。
“小二爷上次说了,他请的东西不用问司令。”
说完头也懒得回,抱着茶盒便走开,留下谢怀一人在身后,气得咬牙切齿。
上海连着下了几天的雪,难得今天露了些阳光,秦招司见天气好,准备搬腾自己大箱大箱的戏服,拿到院子里晾着,晒晒太阳去去霉气。
姚淑槐拨弄着簸箕里的柿子,正预备着要给师兄弟做点柿子干吃,见秦招司正从自己房内搬出大件大件的冠面,来来回回不知折腾了几回,就叫了几个小师弟去帮着秦招司搬衣服,秦招司见几个毛手毛脚的小子刚在院子里玩了土,手都没洗这就要往自己房里跑,怕他们粗手粗脚的弄坏了衣服,连忙制止。
“你就让他们帮着你搬,省得麻烦。”姚淑槐说道。
秦招司笑了笑:“算了师姐,都是请老师傅绣的针脚,工时长就算了,还挺贵的,这些小子手脚没个轻重,弄脏了弄坏了都费事。”
姚淑槐低头认真挑拣着柿子,听到秦招司的话实在忍不住念叨一句:“你是真挑,以前旧戏服也不是不能用,你非得重做,要不是有人捧你的场,照这么花销,全豫园都得跟着你喝西北风。”
秦招司耸了耸肩,没有吱声,自从几年前老班主去世后,豫园就成了姚淑槐在管事,姚淑槐这人,大概是以前苦日子熬久了,总是小心翼翼的过日子,当然,这也亏在秦招司上台晚,早些年确实没有现在富足,但是现在秦招司算是唱出名声了,不往大了讲,只要是正常消费,起码豫园暂时还不在钱这块上犯愁。
秦招司本身并不在戏曲上有太大的执念,当年为了活下去,他入了豫园,为了不辜负老班主,他拼命学戏,他什么都想做到最好,即便这件事情或许并不是他想做的事情,所以物件置办得好一些,大概是秦招司为了母亲的那一点点喜好,所能做到的他认为的最好。
正分神,身后不知被谁猛的扑了一把,什么东西撞在他后背上,硌得他后背疼,回头就看见赵昀趴在他后背上,那张脸紧紧贴在他肩头,笑得正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