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孤身数万载,好容易有了一个能勉强放在心头的人,实在不愿就此由着人摆弄,而他也不是叫人随意当枪使的角色。
扶桑如此想着,又想到今日清浔在殿上的那番话,眉宇间不由得生出戾气。
“上神,上神。”
有人这么低声的唤他,扶桑微微一怔,被迫从思绪中挣扎出来,他循着声音望过去,见瘟神寻了处犄角旮旯,正鬼鬼祟祟的向他招手,同时眼珠子四处乱转,观察周围有没有人偷看或偷听。
“……”扶桑发觉他自遇见瘟神就总是忍不住想要扶额,在这届瘟神之前的那位扶桑与他交流并不多,但光看外貌并不是蠢的,他不是很愿意了解六界中的事,镜竹却爱扯着他讲,他从未听说过上届瘟神有多倒霉。再看看这个新的,难道他真的不是聪明人?
扶桑隐下心中的嫌弃,不紧不慢往前踱了两步:“何事。”
瘟神却又左右瞧瞧,向他招手,气声道:“上神再过来些,离得远您听不到小仙讲话。”
扶桑:“……”
他很想说,天上的可都是神仙,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凡界,凡人听不清旁人低声讲话,神仙确实能听的一清二楚,哪怕是打腹语都不成,除非打手语,却也得谨防着有会手语的截胡。
他轻轻叹了口气,还是靠近了:“有话就说。”
瘟神扭扭捏捏道:“是这样的,上神,今日在云宫,清浔上神说的那些,九尾什么的,不是我说的!真的不是!……也不是土地神说的,我能替他保证,请您相信我。他说的什么朝瑶,小仙只是听过她的名头,并未见过真人啊,所以小仙也不可能信手胡来的乱讲,您说是么?”
他胡七八糟的乱讲一通,每一句话是有理的。扶桑心说如果你真的要刻意针对我,那不管你有没有见过朝瑶那都是无所谓的,胡诌就好了,在场的人又不多,真正瞧见的人没有多少,他一个人咬死看见了朝瑶,那么天帝不论这事是否有牵连到朝瑶,都会派人查个清清楚楚。
瘟神说的再多,也无法洗清他和土地神的嫌疑。
不过扶桑一向对自己的凶名有自信,瘟神刚飞升,容易被人当枪使是不错,可他在凡间的种种所为,很明显他不是一个轻易能叫人拿捏的角色。神界的人都不愿招惹扶桑,能避则避,瘟神在明知这样的情况下还敢和他杠,非要参与进抓捕九尾的事中当碍事的拖油瓶,宁肯得罪他也不愿意把自己的责任假手他人,说明及其有原则。
既然是个有原则的,那保证了的事就一定不会反悔,再加上他这时行时不行的胆子,扶桑不觉得这是他告的密。
他从思绪中扯回神来,正对上瘟神那双忐忑不安滴溜溜转的眼珠,他还要再去瞧瞧镜竹有没有回来,没空和他多说,只点头道:“知道了。”
说罢便要离开,瘟神一愣,慌忙的低唤了一声:“上神,您真的信?”
扶桑不耐道:“你若再纠缠,本尊就不信了。”
瘟神闻言痛快闭嘴。
扶桑寻了处阴影地慢行,镜竹的宫殿离云宫不远,也不急,就慢慢的踱步过去,他正好需要细细的理一下,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得罪了清浔,才能让那人这么针对他。
扶桑不屑搭理任何人,要说得罪,满六界中除了镜竹与浮玉,就没有喜欢他的,包括门下弟子,扶桑不止一次听到过他们在背后偷偷讲他严厉,跟旁的师尊比起来差远了。扶桑从不受窝囊气,当下就将那几个弟子丢出宫去,叫他喜欢别的师尊就拜到人家门下去,别在他殿中碍眼。
这举动一出,敢投到他门下的就更少了,扶桑并不在意,反而乐得清闲,专心教导门下的其余弟子。他丢出去的有平常飞升上来的,也有诞生便是神仙的,父母地位都不低,奔着他这个上古神徒弟的名号过来,没想到他完全不给面子,不论对方多么有头有脸,他都一概往出扔,久而久之,神界对他孺慕的人越来越少,因他只是个凡人出身瞧不上他的反而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