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夷撇撇嘴,露出委屈的神情,模样显得很可怜。
谢书藜一看到他这样,大半的气都消了,却还佯装威严道:“本宫今晚就给父亲写信,让他好好管教管教你,这么大个人了,还没个规矩。”
谢明夷连忙摆摆手,央求道:“别别别,我真的知道错了,以后娘娘说什么我都记在心里,娘娘说往东,我绝不往西,但求娘娘不要告诉父亲,不然他要请我吃竹笋炒肉怎么办……”
谢书藜被他胆小的样子给逗乐了,轻咳一声,忍着笑道:“那你给我乖乖的,再也不许动鬼脑筋了。”
忽然又想到什么,她眼神一变,轻声说:“不然以后……怕是没人护得了你。”
谢明夷不解她的意思,只一味讨好:“只要娘娘在,谁能欺负到我头上来?谁有这个胆量?”
谢书藜笑了笑,无奈道:“是,夷儿说得都对。”
“母后,许小姐入东宫的事,还没定下来呢。”陆泽呈斜倚在椅子上,提醒了一句。
谢书藜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台下,许明安捏紧了衣角,不安地偷偷看向谢明夷。
却只见少年抚摸着怀中白犬的背,并未有任何表示。
她心里有些失落,眼前开始模糊,委屈的泪水即将夺眶而出。
“我不……”许明安嗫嚅着开口。
“太子殿下,恭喜啊。”
谢明夷的一句话,打断了她,也让她的心瞬间跌入谷底。
可下一瞬,谢明夷继续道:“迎娶太子妃可是大事,要就这么决定吗?不妨问过钦天监那帮人,算算国运?”
他揉了揉暴雨的头,状似漫不经心地提起。
闲聊的语气,却让陆泽呈眼皮一跳。
陆泽呈耐着性子回答:“小舅舅怕是有所误会,本宫并非要娶什么太子妃,许小姐只是进东宫做个侍妾,无需兴师动众。”
“哦?”谢明夷看了眼他,似乎真是细细思考起来,“我好像记得,许小姐是尚书府嫡女,而许尚书的堂姐便是故去的许皇后,也是您的生母。”
说到这里,谢明夷失笑:“许小姐与您关系匪浅不说,也算和陛下沾亲带故,这样的身份,只做一个侍妾,就算文武百官都没意见,那陛下醒了也不会答应吧?”
许明安的心底酸酸麻麻的,捏着衣角的手指放开了,接着,她觉察出,一点一点的灼烧感正在慢慢爬上她的脸颊。
她低着头,很想感激地看谢明夷一眼。
陆泽呈怒气冲冲,拍案而起。
“谢明夷!本宫给你个面子,叫你一声舅舅,你真当你是个长辈了?毛都没长齐,乳臭未一个小子而已,敢来管本宫的事?!”
他见谢明夷不说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你从出现在这里开始就跟本宫作对,怎么,难道你小国舅向来眼高于顶,谁也看不上是装的?你是不是看上许明安了!”
谢明夷险些没从椅子上摔下去。
陆泽呈的死脑筋,他是佩服的。
但要是立马否决,恐怕又会让许明安颜面扫地。
谢明夷实在冤枉,他帮许明安说话,第一是对谢书藜交代给他的事,他没有办的愧疚;第二则是因为他实在看不惯陆泽呈这样仗势欺人,对一个千金小组这般作践,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拔了。
但苍天明鉴,他对许明安绝对没有任何非分之想!
谢明夷咬了咬牙,还是准备否认之际,一道声音却插了进来——
“皇兄,你误会了。”
众人皆是一愣,齐齐看向门口。
陆微雪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身后跟了乌泱泱一大群人,远远望去,竟有种不容冒犯的威严之气。
“你来做什么……”陆泽呈刚一说完,忽然想起他方才还在为陆微雪不来而“打抱不平”,话锋便急转直下:“九弟,你这是何意?”
“舅舅并不属意许小姐。”陆微雪口吻平淡。
陆泽呈却仿佛听到了什么笑话。
“舅舅的心意,你怎么会知道?”
陆微雪抬起眼,看向努力装鸵鸟的谢明夷,“舅舅曾与臣弟说过,他已有属意的人。”
一石激起千层浪,一句话,便引来轩然大波。
许明安忙看向谢明夷,却见少年偏过了脸去,掩饰自己的神情,涨红的大半张脸却暴露了他的思绪。
许明安的眼神渐渐暗淡下来。
谢明夷只觉得一道锋利的眸光如一柄利剑,直直地向他射来,无处可逃。
更觉得陆微雪当众造谣他,令他羞愤欲滴,脸颊滚烫。
他的心跳得厉害,紧张地避开陆微雪的视线,唯恐男人口中会出现那个名字。
陆泽呈的眼神在陆微雪和谢明夷之间流连,突然冷笑一声,“有意思。”
“九皇子,没有旨意,你为何会贸然出现在此处?”一直没说话的谢书藜冷冷开口。
门口,陆微雪俊美无暇的脸庞上维持着一贯的漠然神情,半分情绪都不显露的眼膜扫了殿内一眼,不卑不亢道:“儿臣来传达父皇口谕。”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
跟在陆微雪背后的陆挚瑜愣了一下,“皇兄,父皇什么时候醒了?我怎么不知……”
那道高大的身影却往前一步。
“陛下口谕,选秀自即刻起中止,诸位秀女各自回府,若已被选中且两情相悦者、及其余未选秀女的皇子婚娶,诸多事宜,可在——”
陆微雪的声音如碎玉坠地。
“国丧之后,再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