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国公立马如释重负,眉间也多了几分得意,看向谢明夷,又摆出了长辈的架子,仿佛方才狼狈不堪的人不是他:“谢明夷,你可知你挟持的人是谁?”
谢明夷眉头一皱,有些莫名其妙:“苏钰筱啊,还能有谁?”
苏国公冷笑道:“筱儿是穆少将军的未婚妻,穆家将来的女主人!她身后不光是国公府,还有将军府,你现在敢挟持她,难道不考虑考虑后果?!”
谢明夷却灿烂一笑,“什么前果后果?若我现在要砍了你女儿,就算你让你女婿给我跪下,信不信我也照砍不误?”
“你……!”苏国公没想到他的震慑竟毫无作用,一时有些语塞。
“爹,你快救我啊!”苏钰筱本来燃起的希望又熄灭了,她不觉得谢明夷是在开玩笑。
他们怎么忘了,小国舅本就阴晴不定、乖戾无常,近来有所收敛,难道就敢压到他头上去?
苏国公怒气沉沉,脸涨成了猪肝色,他走一步算一步,但确信最终能扬眉吐气,谁知道谢明夷竟软硬不吃,固执得像块石头。
难道,他真的要向这黄毛小儿赔罪认错,从此承认苏家就是懦弱无能,人人都能欺侮不成!
苏国公不想退让,苏钰筱却着急得不得了,毕竟刀是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她一跺脚,正准备放手一搏,目光却看到一个匆匆而来的背影,面上一喜,委屈喊道:“珩哥哥!”
人群让开一条路。
高大的男人走过来,他一袭水蓝色常服,乌发利落束起,露出锋利英俊的脸庞。
在日光的照耀下,穆钎珩的眼瞳幽黑如古井,无波无澜。
这幅场面,实在是戏剧性十足。
谢明夷的心隐隐作痛,他和穆钎珩正对着,目光交错,什么情绪都读不出来。
“钎珩,你可算来了,你看看这……这国舅爷欺人太甚啊!竟敢公然挟持筱儿,方才还差点要了老夫的命!”苏国公高声道。
“一个老东西,还学人家告状。”谢明夷不齿。
“你!”苏国公吹胡子瞪眼,说不出什么来,继续转头看着穆钎珩,“钎珩,筱儿是你的未婚妻,你可不能坐视不管啊!”
谢明夷盯着穆钎珩,等待他下一步的动作。
会是出声谴责他,还是果断拔刀相对,要他放了他心尖上的未婚妻?
曾经谢明夷有信心,无论何时,穆钎珩的第一选择都是自己。
可此一时,彼一时,穆钎珩早就不是那个鲜活的少年。
无论穆钎珩选择以那种方式和他公然敌对,他都认了,从年少时错误的喜欢开始,他就该想到有这么……
“苏伯父,您派人通传说,苏四小姐会把我想要的东西还给我,我才来的。”
穆钎珩眼睛微眯,垂眸审视着苏国公,他的语气不咸不淡,却像是在兴师问罪。
“这……”苏国公有些心虚。
谢明夷的手指微动。
“那东西就在筱儿脖子上挂着!现在筱儿在谢明夷手里,老夫就是想还,也还不了啊!”苏国公见情势不对,连忙活起了稀泥。
“爹!你居然要我还给珩哥哥!那怎么可以!以前让他来国公府,他百般推诿,现在就为了这东西居然跑来了,肯定就是哪个小贱人送的!我不同意!”苏钰筱急忙插嘴。
“住口!”苏国公恨铁不成钢,“是命要紧,还是东西要紧!”
苏钰筱闭嘴了,却还看着自己的父亲,只是眼中带了几分埋怨。
场面僵持之际,又有人来报:“老爷,新科进士贺维安求见。”
“不见!”苏国公以为是来讨教的门生,气不打一处来。
侍从却有些为难,轻声道:“九皇子也来了,说是还带了圣旨。”
苏国公两眼一黑,险些没晕过去。
谢明夷却等得烦了,既然贺维安都到了,那还是速战速决为好。
他刻意忽视了即将到来的陆微雪,定了定心神,将剑刃在苏钰筱脖子上划了一下。
苏钰筱的身体瞬间僵直,她以为自己死定了,等了半晌,背后却被推了一把。
她向前趔趄了几步,惊魂未定,一摸脖子,却是毫发无伤。
只有那根红绳断了,不,直接消失了。
回头一看,却见谢明夷正将红绳攥在手里,一枚老旧的铜币在他指缝里垂下来,于乳白色的衣料前晃荡。
谢明夷看向眼神微沉的穆钎珩,笑得坦荡:“穆少将军,我把这个还给你,今日之事,你袖手旁观,可好?”
尖利的太监通传声响起:
“九皇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