棕山:“兴许是药效还没起。”
“那还不赶紧去下面看着他!”
谢明夷略有些紧张。
他唯恐是贺维安发现了什么。
所谓“主角”,自然有天运在身,龙气护体。谢明夷先前尝试对付过贺维安几次,可总被他转危为安,这让谢明夷不得不有了危机感。
而这次,他是诚心诚意要谢罪的,希望贺维安能高抬贵手,把他当放屁一样给忘了,他保证一定滚得远远的,绝不干涉贺维安的夺权大计。
“是!”棕山心头一喜,公子果然要行动了。他忙不迭地答应,三步跨两步下了楼去。
谢明夷按下心中的异样,他正为盘算待会该如何对付贺维安而出神,以至于有人推开门为他换了盏新茶,他都没注意瞧是谁,直接心不在焉地拿来轻抿了一口。
毫无防备。
——也就这么毫无防备地昏迷了。
再醒来,谢明夷欲哭无泪。
偷鸡不成蚀把米,他没绑到贺维安,自己反不知被谁给绑了。
谢明夷想了想,还是觉得不能坐以待毙,堂堂国舅爷怎么能纡尊降贵蜷缩在一个小小木箱里,他在心底默数:
一、二、三——
撞!
谢明夷使出浑身的力气,猛地向前撞去,他正准备迎接肩膀撞击檀木后的感觉,连几分痛几分麻都设想好了,可不知怎么的,身体借着一股巨大的冲力,竟直接略过坚实的檀木,扑进了一团空气中。
在他向前撞的时候,木箱的门,不知被谁恰好给打开了!
谢明夷的腿因为扭曲太久而动弹不得,上半身被绑住,整个人都不可控制地向前倒去。
“呵。”
摔倒的瞬间,他听到一声带着讥诮的轻笑。
木箱旁必定站了个人。可那人不光没扶他,还笑他!
千万别让他逮到是谁!——
谢明夷咬咬牙,最终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砰”的一声,膝盖着地。
谢明夷痛得闭上了左边眼睛,泪花在右眼中溢出来,模糊了视线。
他仰头向上看。
眼前的人逆光而立,一身白色里衣,胸前布料松松垮垮,露出大片绷紧的肌肉。
万千青丝如墨倾斜,跳跃烛光融进他一双浅色眼眸中,似一潭深井,水波无痕。
他居高临下,幽暗地望着谢明夷。
谢明夷以为自己看错了。
他眨了眨眼,把泪珠挤出去,在咸涩的眼泪掉落到下颌之前,茫然被气急所取代,他恨恨地叫出了男人的名字:
“陆微雪!”
如果谢明夷是个被主角随意解决掉的小喽啰,那陆微雪便是与主角从头斗到尾的天上地下第一邪恶大反派,直到话本的最后一页,模糊的字间,也能隐约辨出“陆微雪”的字影。
话本没写陆微雪的结局,但可想而知,一切挡了主角路的,都注定挫骨扬灰。
像陆微雪这样的,估计连骨血都被做成灯油,时时刻刻放在大殿上燃烧,贺维安才会放心。
原因无他,陆微雪身为最卑微的皇子,竟能数次将贺维安的部队杀得铩羽而归,几次三番地将贺维安逼至绝境。
生擒贺维安后,甚至生生挖出了他一只眼。
陆微雪在暗,贺维安却在明,本就占尽优势,并且手段极其残忍,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赫然是贺维安的心腹大患,头号宿敌。
连谢明夷都觉得,若不是话本强行把主角写上帝位,贺维安恐怕都不知死在陆微雪手里多少次了。
而此时,陆微雪正盯着自己,眼神中流露的情绪让谢明夷心里不禁一阵发毛。
他跟陆微雪交集不多,但一个在冷宫里长大的皇子,母妃又因失德自尽,他打心底里是瞧不上的。
何况将来都会死于贺维安之手,只是早死晚死的区别,他一个堂堂国舅爷,又掌握了话本走向,说什么也不会怕一个陆微雪!
谢明夷毫不犹豫地瞪了回去,“还不快把我扶……”
话还没说完,陆微雪突然俯下身,捏住了他的脸。
冰凉的手指陷进柔软的两颊,渐渐收紧的力道迫使谢明夷闭上了嘴,方才的张牙舞爪立刻化为乌有,小国舅的眼眸中立刻溢满了不争气的水波,如雾霭朦胧。
陆微雪身侧有一架铜镜,镜子里倒映出谢明夷的模样,长发披散,身缚红纱,乖乖跪在男人面前,整个人都似被陆微雪掌控。
谢明夷只恨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从小到大都是这样,剐蹭一点皮要哭,和别人吵嘴要哭,连此刻被陆微雪挟持都忍不住掉泪。
屈辱,太屈辱了!
“你来这里,做什么?”
陆微雪的声音低而冷,若雪池细雨拂过。
他的脸骤然在眼前放大数倍,谢明夷被冻得一激灵。
谢明夷膝盖僵硬得很,心中又有气,便抬眸望向他,故作好笑道:“本国舅当然是来寻欢作乐的啊,不然跟九皇子您一样,是来做小倌享清福的么?”
果不其然,陆微雪那双狭长上扬的眼眸中,立刻染上了几分薄怒。
谢明夷心里洋洋得意,以为自己坂回了一局。
可下一瞬,他的嘴角僵住了。
因为陆微雪的头顶浮现了一行字——
【在青楼抓到瑟瑟发抖的嘴硬老婆怎么办?当然要要大*特*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