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们还是朋友。”
宋雁归笑,她站在月色里,笑起来却如同太阳一般明亮耀眼,面如寒玉的白衣剑客眼里忍不住泛起涟漪,冷如冰泉的声音也染上一丝温度:
“是,我们还是朋友。”
“我该走了。”西门吹雪道。
“去哪里?”
“去行我的道。”西门吹雪道,走前,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庞,他知道有王怜花在,那些暗流涌动再伤不了她分毫。
他眼里的最后一丝牵挂消失了。
风是冷的刀。
宋雁归望着白衣远去的背影,抖落一身凉意,忽然有些想喝口暖酒。
——有玉白手指执壶递到她面前。
“王兄!好王兄!”她喜笑颜开地将酒壶捧入怀里,拔开酒塞,仰头猛灌一口……:“咦?这酒喝着怎么跟糖水味道一模一样。”
“当然是因为,这本就是白水。”王怜花折扇轻摇,笑盈盈道:“加了一点糖。”
“……”要喝烈酒的抗议就在嘴边,扇子堵住她嘴:“一个月内禁酒,你以为你刚刚恢复,身体很好吗?”他阴恻侧冷笑。
宋雁归只好耸了耸肩,乖乖喝着糖水,倚靠着树干,悠悠叹了口气。
万梅山庄,西门吹雪。
南海飞仙岛,叶孤城。
这两个人终究还会有一战吧?
不过说起来:“那日那些人中竟没一个真的见过叶孤城吗?”所有人都被王怜花的易容给唬住了?
“当然有人见过。”王怜花淡淡开口:“至少我就见过真的叶孤城。”
???!!!
“不然你以为,”他一双桃花眼笑得勾魂摄魄,似乎很高兴看到她震惊失语的模样:“我是如何能易容得分毫不差的?”
“……可不是说,他终年隐居南海飞仙岛吗?”
“那飞仙岛又非人迹绝无之地,我还不可去得么?”
是这个道理没错,但是你闲着没事为什么要去那呢……等等,难道……:“你一早就知道西门吹雪给叶孤城下了战书?”
“是。”
“你去见了叶孤城,他也知道你去见过他?”
“当然知道,我可是做了白云城的座上客。”
不对啊,听传言,那不是一个会未战先怯,乃至答应王怜花易容成自己与西门吹雪一战的剑客。
“很好奇?”王怜花以扇遮唇,眼角下一点泪痣艳得惊心,像是精心引诱猎物入网般轻问。
在得到了宋雁归的肯定点头后,他笑,欺身靠近,流云般的墨发随风拂过她脸颊,发梢落在锁骨,她痒得忍不住伸手要去拨弄,手腕被眼前人轻轻扣住,温热的呼吸拂过额前碎发,微凉的拇指若有若无地摩挲着腕间肌肤……越发痒了。
痒意顺着腕间的肌肤一路向上,心脏也似有羽毛轻拂。
耳畔传来某人急促的、愈发贴近的呼吸,宋雁归抬眸,视线里只能看到他滑动的喉结,往上,是他不染而朱的唇,微微的喘息,离自己越来越近……她耳后不知怎的一阵发烫,像是为了转移注意力,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去戳他喉结,头顶传来某人几乎是气急败坏的一声:
“宋雁归!”
“额……手痒啊王兄。”她无辜眨眼,想挠头,才发现两只手都被人握住。
王怜户突然发出一声低笑,像是挫败极了,偏又带着说不出的无奈:洛阳城内翻手为云的千面公子,自诩智计无双、耐心更是奇绝,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面对某人时常常情难自禁……
未见君子,惄如调饥。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简直像个不识风月、进退失度的毛头小子。
他自嘲般地松手……然后倏地愣在了原地,几乎忘了呼吸——
水中月是天上月,他心跳如擂鼓。
有衣袖擦过他的臂,仿佛明月撞进怀里,温暖的、明媚的、惹人无限眷恋向往,徒生爱慕和烦忧的小坏蛋。
下颌抵着毛绒绒的发顶,王怜花几乎不敢低头,也忘了动作言语,他觉得此刻自己才是真像极了未及弱冠的毛头小子。
不过是一个拥抱而已……却叫他这么……这么喜不自禁。
“我知道了!”怀里的人退开一步,抬眸笑得灿烂自信:“你身上没有《怜花宝鉴》,你是不是把我写的《剑法》给了人家,说不定还和他比试了一场,这才学会了天外飞仙。至于那战帖,叶孤城估计压根儿就没见着。”
“……”
“你为什么不说话,我猜得不对吗?”见王怜花久不说话,宋雁归挠头虚心求问。
“不,你猜得很对。”王怜花默了默,抬眸朝她眯眼轻笑,声音里分明带着微醺般的醉意,落在宋雁归眼中耳中却觉出十成的危险。
嘶,秋风萧瑟,果然有些冷哦。
“小心!”
她拽过他的手腕离开原地,几乎是透骨钉和弩箭插进树干的同时,王怜花朝后扬袖,躲在暗处的两个黑衣人脖子上就各自多出了一个血洞,钢针穿喉而过,去势不绝,“哚”地一声扎进石壁,石壁寸寸龟裂,轰然一声碎成了齑粉。
宋雁归:“……”
嘶——好重的杀气……谁惹他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