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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9章 第 2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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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晓得,巫蛊部族这柄由帝王亲铸的边陲之刃,既归入凤印执掌,接下来,该当烈火淬铁,锋上见血。

"不过——"景玉甯未等孙大夫举盏饮下,冷然言道:“本宫承你之情,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情蛊既能炼制,必有解法。"青年的眼神平静得瘆人,“给你十日之期,若无所成,休怨本宫无情。”

闻毕,孙大夫背脊绷紧而栗,细密的冷汗浸透中衣。

自古,“单命蛊”为世间罕传。唯闻其生,未见其解。饶是他博学通医,面对这千年蛊毒,也堪束手无策。

可现下,皇后明言封死了去路,除却接旨,是再无他途。

孙大夫只得缓缓将茶盏置于案上,青瓷与玉石相触,发出"叮"的一声清响。

他叩首于地,接下这道与圣上曾各有千秋的夺命圣旨。

在这之后,孙邑向景玉甯细陈了边疆诸部的过去,与历数各族长老的行迹与旧事。

他言语详尽,无一遗漏,此番陈情亦是向皇后昭示出,自己绝非帝后之暗敌。

景玉甯斜倚软榻,举止从容。他时而发问,字字切中要害,使得孙大夫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青年这般抽丝剥茧,是以打磨利刃必经的淬火工序。他无半点留情之意,唯有思得越透,才能在这场孤斗中更加清明。

可不知为何,尽管对孙大夫仍存疑虑,但景玉甯却鬼使神差地愿意给眼前老者一次机会。

……或许,他只是本能地相信了赫连熵的选择。

茶香混合沉木气息在殿中,苦涩中潜伏于沉寂。

想到这里,景玉甯抿起唇,把这一丝本不该留存的念想,即刻便拂去了。

——天下如棋,落子无悔。景氏的兴衰,与父子之情,已然压得他痛无可言。

青年低垂眼帘,只愿众族能尽早解开这恼人的异物情蛊,好让他免与赫连熵之间,生出这莫名深重的牵连。

——一方家族,一方伴君。

帝王情深,重若千钧。

然而他断不会接,也终究接不住这份沉甸滚烫的真心。

良久,孙大夫言尽一切所知。

皇后颔首示意后,便行礼告退了。

景玉甯独坐不语,心神仍沉凝在万里河川与沉云压境之中。黄沙泥气仿佛从城墙外破壁而至,渗入鼻息,直灌喉头。

过到片刻,青年执起盏,饮下那已经冷透的清苦茶水。只凭这股苦意,吊住疲倦里最后的一点清醒。

酉时将至,景玉甯仍在殿内,案前堆叠的政牍尚未阅尽。

“少爷,先休息会儿吧。”耳边响起夏灵的声音,这才蓦地将他从思虑中拉回。

景玉甯抬眼,见夏灵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自己的身侧,两个精巧蝶髻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正一脸担忧地看着他。

他手中正要展开一张襄国与珀斯国旧年的商路图,墨迹深浅不一,朱砂勾勒的商道像血脉蜿蜒,墨笔批注如蝇头小字爬满边角,将整张地图点缀得斑驳如星。

青年把这张商路图放在玉石案上,朱红线条与墨字映入眼,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他越是想要凝神细看,眼前就越是化成一片朦胧的雾霭。

夏灵见状,上前把这密密麻麻的地图轻移到了案角。

她望着青年苍白的脸色,声音里带有几分执拗:“外面日头都偏西了,少爷好歹用些膳食,先歇歇眼睛可好?"

姑娘话说得话听起来有商有量,但手中动作不停,转眼间,青玉案上就摆开七八样精致小菜,药膳的苦涩混着饭菜香气在屋中弥漫。

景玉甯在召见孙大夫前,倒依例服用了金蚕叶煎水,可午膳是纹丝未动。

夏灵心里着急,就怕赫连熵这刚走一日,饮食照料上就无人能管得住她家少爷了。

“都是按照少爷口味备的,皇上行前吩咐过。”她一面说,一面将熬得浓稠的药膳粥仔细盛入青瓷小碗,端到景玉甯面前。

青瓷碗中莹白的米粥上落着几粒枸杞,红白相映,清雅宜人。

景玉甯抬手按住晴明穴,终于卸下了大半日的劳累,任倦色在闭目中漫上眉梢。

微翘的长睫在眼下投落出一片阴影,随着轻缓的呼吸微微浮动。

夏灵看得心疼,见他迟迟不接粥碗,便直接执起银匙舀了半勺,在唇边轻轻吹散热气:"让我伺候您用些吧。"

景玉甯侧首避开,一个男人怎好让姑娘家喂食,于是从夏灵手中拿过银勺,吃下一口。

药粥没有闻上去的酸苦,含在舌尖醇香四溢,独有一种清爽的甘甜。青年睁开眼,看过夏灵红扑扑的脸蛋,只道:“我自己来。”

然而姑娘固执地站在原地,一双杏眼眨也不眨地瞧着他。景玉甯只得一勺接一勺慢慢用起粥,直到半碗见底,发现这丫头还纹丝不动地守在身侧。

景玉甯搁下银匙,柔声问她:"你可有用过膳?”

夏灵规规矩矩地点头:"用过了。"

景玉甯眼底泛起几分无奈,最终拍了拍身侧的坐垫,对她说:“坐过来吧,陪我说会儿话。”

“好。”夏灵又点了点头,依言坐到景玉甯跟前的位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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