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影上是一处密林中的水潭上,清新见影,阳光正在的照下来,河流涌动,仿若浮金,录的人只露了半张脸。
留字也只有:路过,有好看的草。
留影快则三天一发,慢则十天一发。
第三十天时,留影上便传来一些人影,还是原先的水潭,却多了几声笑音,晴云手里不知捏着什么,匆匆展示后又放回袋子。口齿不清的喊着靖羽——~~
留字:顺手种了片地。
第四十天,这次没有留影,只要几行字说义诊很顺利,很快能回山,感觉剑法有所精进,这次定然不会再输。石牌摔坏一角,安好勿念。
……
而靖羽通常以当天新写的字回复,有时琅韵回来,也会一起写上。
其实除了靖羽,晴云也会给琅韵发,只不过内容大相径庭,说的尽是已经杀了哪里的妖兽,又破了哪里的结界,得了什么灵宝。
等晴云回来,灵宝早就物尽其用或是捐出去,他只为——和靖羽惊天动地的打一场。
某次,晴云发现蕴有魂魄的玉莲,帘隙峰峰主同往,祁阮再度出世。
如此转眼便过了三年。
这日,琅韵吃着茶点,百无聊赖的把手里的石牌翻又了翻,嘀咕道:“怎么还没发来。”
“上次说是手扎错针麻木了,上上次说石牌坏了,上上上次是没钱当了,上上……”
“你倒会帮腔。”
靖羽委委屈屈抿了嘴,依旧小声点嘟囔:“天下那有我这样命苦的人,简直惨绝人寰。师尊回来查功课,晴云回来要揍我,苦不堪言啊!”
琅韵捧着字帖翻了翻:“这不是很有成效?都会成语了。”
“哼。我现在写的比他好看多了。”靖羽闷哼道:“等我出山,天下就会多我一个靖羽公子,扬名立万威震四海什么的还不是随随便便。”
琅韵像被逗笑:“哦?”
“……不行,四海什么的还是不要海了,我一点也不想回家。”靖羽苦着脸,却突然想到什么一般看向琅韵:“晴云家在哪啊?一直没问,也没见过他写家书。”
“在中原。”琅韵叹了口气:“只活了他一个,算他命不该绝。”
命不该绝,晴云也是这么想的。
从碧海波涛到雪山金顶,青年的长发随意扎起,他穿着再朴素不过的麻布白衫,身上不着片饰,眼神坚定又温柔。
“道真师姐,谢谢你带回来的草药,我们已经好了。”这是石牌上几个师兄弟的声音:“以后有需要的地方,千万不要客气。”
平平淡淡道真公主:“需要五千万。”
“……师姐,要不,我们还是客气一下吧。”
晴云闭上眼睛。
复又睁开。
他是知道了
常年活在宗门传说里的人物,通常表现为集体活动不参加,平日也不常在宗门,亲近之人更是不知道在做什么事。
顶着这个名字,久而久之便应下了。
“小哥哥。”村口孩童稚嫩的喊叫:“谢谢你给阿娘看病,喝口水再走吧。”
“哥哥不吃。”他蹲下看向这样喊他的小孩子:“没有人欺负你们吧。”
那小孩若有所思后摇摇头:“没有没有。”
晴云最近在一处荒漠,这地界地广人稀,又极偏远,最容易招些流匪,琅韵道结界防妖魔鬼怪却不防人,便只能使些依赖权势的法子。
他留下两瓶药,两瓶皆是毒药,药性相克才能解,算是弥补了还有恶人这个空缺。可把那些村民高兴坏了。
村里一些上了年纪的人看着晴云直说这几年脾气好像好了不少,变得亲和温吞,当年还骂我干活不利索呢……一晃这么多年。他擦了擦眼,又摆摆手说认错了认错了,只是剑有一点像。
似有故人之姿,本就是故人之后。
晴云这才想起已经许久未回,石牌明明灭灭又有了新的灵息,他不经常看,便堆了一摞折在上面。
好容易把靖羽的翻出来,偏偏一整页的臭骂。几年磨练,他的字迹已经变得工整漂亮,早就不能再说什么是鬼画符,不见其人也能看出几分公子气度。
隔行带跳过的把废话全部略过,只在末尾看见靖羽一提:要举行宗门大比,要不要回来,一起参加。
宗门大比,比得就是道法自然,仙术巅峰,也是修真界最值得看好的面子工程。
琅韵声名鹤起,这样的面子于万剑宗平平无奇,但谁又能拒绝往自己脸上贴金呢。
而这个一起参加,就说明靖羽一定会去。
念及此,晴云本想把这一条当耳旁风一般吹过,却又不禁想,此等举全体宗门的盛会,最是人才辈出,大开眼界的机会。
便眼皮一沉,回自己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