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是超级坏消息。”佩格抗议,“人家国外的学校都走掉了,你还留着干嘛?”
“穆迪教授受伤严重,下个学期教不了你们黑魔法防御课了。”他语气沉痛。
“——那也轮不到你当吧?没道理吧,连汤——”佩格捂住嘴,左右打量了一下,见大家都没有在意她的戛然而止,便继续说,“反正,就算是神秘人本人来当我们黑魔法防御课教授,也不会是你!别想骗我。”
“校董们认为黑魔法防御术教授的位置太过凶险,所以准备给教授配备个助教……”瑟吉欧谦虚地说,“虽然我再三推拒,认为自己不足以胜任,但还是盛情难却……”
佩格:总觉得这段话被有的人听到了会记恨你很久……是谁呢?好难猜啊……
桑妮偷偷地问塞茜莉亚:“这个人不是宁愿去收尸体也不想和人打交道吗?”
塞茜莉亚只能艰难地开始背诵哲学内容:“人……在复杂的矛盾中辩证统一。”
巫师桑妮当场宕机:“什么?”
塞茜莉亚继续说:“嗯嗯,或许他只是单纯不想佩格离开他的视线范围——嘶,兄长大人让人窒息的爱。”
“还好厄尼没比我大太多,这样的爱太沉重了……”善良的桑妮看了看瑟吉欧,压低声音才说,“……太像我爸了。”
瑟吉欧原本想假装没听到,最后实在没忍住:“也没大到那么离谱的地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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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送走了德姆斯特朗和布斯巴顿的学生后,霍格沃茨的学生也放假了。佩格没有直接跟瑟吉欧回沙菲克庄园,而是带着珊瑚去拜访了扎比尼家。
虽然……虽然最后和布雷斯的告别有点尴尬,像是一对私奔前被折断羽翼的野鸳鸯。可是佩格还是觉得,她不能就这么潦草地把他丢下!
她想跟布雷斯说清楚……即使不能说伏地魔的事情,她也应该坦诚地表达自己,而不是躲藏起来,等待时间流逝,冲刷一切。她十几岁的躯壳里住着经历过更多年月的灵魂,当她还像云一样轻盈时,便已经见证过许多段珍贵的情谊因为岁月的侵蚀而面目全非……她不希望她和布雷斯也是这样的结局。
只是当她靠近扎比尼家的宅院时,发现这里比她上次来时萧索冷情太多了,庭院的植物也不再被精心打理,废弃荒芜的草地上蔓草疯长,这里像空屋一般。她站在门口徘徊了好一会儿,也没有人接待她,她便放珊瑚进去给她开锁。正常来说,他们的宅院大多有防御性魔咒,可宅子连这样的魔咒都撤下了,佩格心中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等珊瑚的毒液融化了锁扣,她走进内庭,往日的迷离奢华仿佛是沙中蜃楼,如今消散在寂寥之中了。
“呀,是你啊,小佩格。”轻慢愉快的声音紧贴着佩格莉塔的后背响起,也许在她闯进院子的时候,美丽的扎比尼夫人像黑曼巴蛇,早已无声地缠上了她。
“你来找布雷斯的吗?他现在可不在这里。”她用手指抚摸佩格的脸颊,
“那他什么时候在?下个月?”佩格并没有躲闪,而是追问。
“下个月?也不在。”芙洛拉轻声说。
“下下个月?要开学了,他应该得回来吧?我给他记了笔记……虽然比较凌乱,但他肯定看得懂!还有他错过的礼物……”
芙洛拉静静地等待这活泼的女孩说完她为请病假的朋友准备的,那缤纷的礼物,美好的追忆才开口:“不会了,他会去德姆斯特朗上学。在伦敦安全之前,不会回来了。”
“啊……”佩格呆在原地一会儿,才问,“这是他自己的意愿吗?我觉得不是。”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小佩格?”芙洛拉勾起唇,笑意盈盈地说,“卡卡洛夫死了,即将上任的校长是我的熟人,在那里他会得到更好的照顾。可是在霍格沃茨,他将会面临……”她注视着佩格的瞳孔,气息缓慢地吐出后面的单词,“战争。”
最初,佩格还没能很快理解战争的含义,很快,她便回忆起了尘封在她记忆中,即使她埋葬在地底,也能感受到的恐怖的黑暗的一切。她知道,那是战争,那是伏地魔带来的,而她现在和他站在一边。
所以她当然没有资格恳求扎比尼夫人把她的朋友送回这里。她只能低下头看自己的脚尖,珊瑚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她袖子里伸出脑袋:怎么了、怎么了,俺主人呢?
“那……他会给我写信吗?我能给他写信吗?”佩格沉闷地问。
“可以写,随便你写多少,可怜的女孩。”芙洛拉温柔地说,可温柔之下藏着更深的无情,“但你们的信在见到彼此之前会被我销毁。”
“既然已经放弃,再多的优柔寡断,才是伤害。我可不会允许你这么‘温柔’地割伤我的儿子。”
“对不起……”佩格努力地憋住眼泪。无论如何她也没有想到,那天没能牵住布雷斯的手……会面临这样的结局。可是扎比尼夫人所说的一切又太正确,让她无法反驳。等她说出口才发现,这样苍白的道歉,也不应该是他们之间的结局,可是除了这句对不起之外,她好像也找不到可以说的话了。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按照他的性格,也不屑于听这句道歉。”芙洛拉的食指挑起珊瑚的脑袋,“本来我准备连它一起回收的,不过算了。属于英国的垃圾,就让它埋在这里吧。”
“不是垃圾……”佩格吸了吸鼻子,很没气势地面对眼前气势逼人的扎比尼夫人,“发生过的事情,就是已经发生了,我记得自己之前做过的所有事情,布雷斯肯定也不会忘记。”
“我们不是为了好的结局才开始的。”
虽然当时在礼堂笑嘻嘻地邀请布雷斯变成沙菲克夫人,只是稚嫩又无知的佩格莉塔天真的“游戏”,和他之前所说的一样,是她的“过家家”——可是,他们因为这样的误会而投掷进漩涡中的真心,便被白白搅碎了吗?佩格想……她不觉得这样才是对的。
“珊瑚是很好的蛇,不是应该被丢掉的、不重要的垃圾。我会继续养它,照顾它……一直到布雷斯回来。我一定会再见到他,亲自和他道歉。”佩格说。
“好吧,那随你。”
芙洛拉并没有太多情绪反馈,那艳尸般美丽却森然的笑容像夜雾一般笼罩在她脸上,她松开手,踢着庭院中的野草,在草丛中滚出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佩格见过的尸体多了,便大着胆子看过去,暗金色的头发,苍白的脸……那是维吉尔的头颅……
“佩格莉塔·沙菲克,你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如果是年轻时刚出师的我,一定兴致勃勃地想要把你除掉……”芙洛拉毫不避讳地将脑袋放进金托盘中,随着她挥动魔咒,那头颅便迅速地被火焰舔舐吞没。
在跳动的火焰中,芙洛拉的面庞像幽灵、恶鬼,石棺中的壁画,她的声音懒散:“但现在,我年纪大了,逐渐觉得,生活里有点意外也没什么不好的,比如打扫院子突然发现了一个脑袋,捡起来,烧成灰,吹走就好了。”她挥了挥手,金托盘里的灰烬便随着风吹走了。
“我很喜欢你之前送的礼物,所以也不准备还给你了,没意见吧?”她问。
“没有!”佩格立刻说。
“很聪明的女孩……”芙洛拉弯了弯眼睛,将手指竖在唇边,“嘘,保持耐心,保持恒心……死灰也许都有复燃的那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