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索命咒也能被视作一种‘诅咒’,有决心杀死别人的人,邪恶会使灵魂因为诅咒的效力超载而造成分裂。这也是你和他之间如今的连接,汤姆·里德尔有完整的灵魂,因为那时候他还没有谋杀过别人,但伏地魔的灵魂已经千疮百孔了……”
“他叫我来,是因为他需要用人鱼的血来稳固自己的灵魂,保持‘理智’,不至于因为诅咒陷入疯狂……这是他临时决定的,一开始他根本不在乎这些,我不知道他为什么改变主意,但这是我们的机会,佩格。”
“什么机会?”佩格问,她头脑有些混乱,一时间摄入太多信息了……而且她觉得,维吉尔并没有把全部告诉她。
“当一个身体里有两个灵魂,那么强者就可以控制弱者……就像你控制琼的身体,伏地魔控制你的……那么反过来,为什么不可以呢?”维吉尔打个响指,笑嘻嘻地说出让佩格脑袋宕机的话来,“在某种情况下,比如人鱼在水下唱歌的时候……只要他的灵魂足够孱弱,你也可以控制伏地魔的身体。”
佩格指了指自己,茫然:“啊?我?”
“也不是要你把他杀了,让他变成傻瓜也可以,或者也像他对你做的那样,你随便找条蛇……哦,比如扎比尼家的那条,把它杀了,再把他的灵魂装进去,多好啊,他不会死,也不会对你的朋友们产生威胁了,世界和平了!”维吉尔继续蛊惑,如果佩格莉塔真的是一名痛恨伏地魔的热血少女,几乎要被说动了。甚至一想起伏地魔会像佩格一样变成任由她揉圆搓扁的蛇,她一瞬间真的有点动摇。
但最后她摇头:“不要。”
维吉尔皱眉:“如果你在担心实施难度,不用在意,你只用做很简单的事情,其他的我会在里德尔府接应,我来做就行。”
“你听我说话!”佩格扬起声音,脸上没有笑容了,维吉尔眯着眼看了会儿,好好地确认了一下不是伏地魔接管了她的身体,才没有立刻拔腿就跑。她慢腾腾,但是吐词清晰地说:“信任对汤姆·里德尔来说,一直都是一扇很窄的门,关掉之后,就不会再打开了。我会反抗他,拒绝他,那是因为我不愿意。但我不会背叛他。”
“这算什么?忠诚吗?”对于这个他天生没有的词语,维吉尔无法投以任何尊重,他一直以为佩格莉塔和只知道愚忠的小巴蒂不同,他才会冒着危险来找她当同盟。但最后,竟然被这样可笑的理由打碎了。佩格,他本来以为他们会是一个立场的。他们的朋友被同一个人害死了,他们的人生都被同一个人损毁至今。但他也很快想起了——只有他一个人。这些年颠沛流离,像狗一样的人只有他一个人,佩格莉塔,竟然和五十年前他见到的一样,毫无改变,毫无怨恨。维吉尔脸上也没有了笑容,这是第一次……多少年来,嬉皮笑脸的他才听到自己胸腔里鼓动的心跳声,听到自己的嗓子干涩,蕴着强烈的愤怒讽刺道:“好吧,佩格莉塔,你不如说你已经深深地爱上了他,现在连五官都还是残缺的怪物——”
佩格的喉咙被带着很长的花刺的荆棘藤锁紧,在袍子的遮掩下,酒馆里没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她就已经无法呼吸了,求救也做不到——这不是她第一次被维吉尔这样威胁了,但比起上一次他恶作剧似的捉弄,这一次他是认真的。她抓住紧缩的藤蔓,往外拉,手掌被划拉得鲜血淋漓的,往下滴落到桌子的魔杖上。
一滴,又一滴,让维吉尔的手臂剧痛,像有人用烈火划开了他的骨骼,用硫酸在他的手臂上写字一样。
有一瞬间他想,那就同归于尽吧,阿芙拉,你诅咒我吧——你来看我吧!我在屠戮你和琼纳斯的后代,我会杀死她,把她的尸体埋到你们幸福的花园里,让她变成一棵花树,守着你们幸福的爱巢!
可最后藤蔓凭空消失了,佩格莉塔急促地呼吸着,吞咽也变成了一种折磨,氧气好像一时间无法进入喉咙,过了快五分钟,她才稍微缓过来一些。她抬起头看着维吉尔,他的脸色比她还难看。
“虽然我现在不是蛇了,但人的材质是不同的,气味也是不同的。你和汤姆都是坏蛋,但气味不一样。汤姆会因为愤怒杀人,他不计后果,也不觉得有什么需要忏悔的。可是我们不是这样的。你一直在后悔吧?”
现在不说话的变成维吉尔了。终于不是让佩格脑袋晕乎乎的学术频道,以差点嗝屁为代价,她掌握了话语权。
“我也经常想,要是在那时候下定决心,过去的事情能有什么不同……可我又贪图享乐,不愿意被这样沉重的过去牵绊……大多数时候,都假装自己不记得,不在乎。没什么不好的,连汤姆那种人都会逃避,说明它确实是英明的决定之一,不过维吉尔,我不想逃避了,因为我已经长大了——快十五岁了。”佩格认真地说,“你也最好快点长大,下次想要杀汤姆这种小事,自己做决定就好——不需要找别人寻找认同,我的想法和你不一样,我不恨他。”
她攥住了桌上的那根魔杖,用袖子擦干净了上面的血:“现在物归原主了,我祖父的东西,我就带回去了。”
“也把这个带走吧。”维吉尔兴致缺缺地把口袋里的蛇骨手链丢给她。
“……诶?这个……不是你偷走的吗?”佩格狐疑,她又想起了豆沙的死——都是这个家伙!喜怒无常的食死徒,前一秒还在和她嬉笑,说她是他的朋友,下一秒就翻脸不认人,要把她杀了。
“你可能误会了,不是我。我的‘同事’出于不明目的,先我一步带走了它,也许他想要向主人邀功,成为他‘最忠心的仆人’。”被生活毒打一顿之后,维吉尔也失去了之前的猖狂,没有直呼伏地魔大名了,可能确实担心被他听到了,“但真可惜,主人并不足够信任他……还是把改造它的工作交给了我。”
“那汤姆真够识人不明的。”佩格说。
“不,你可误会了,我觉得他可能比我对主人的怨念更深一些也说不定。”维吉尔又恢复了那副轻佻的语气。
“把手链带去水下,让它吸取人鱼的血。必须要你亲自做,你的记忆很重要。”
“我怎么去水下?跳下去?怎么在水下呼吸呀?还有人鱼,我不会和它们打架,更别说取走它们的血了……”
“我的‘同事’会促成这一切的,放心,是一位相当靠谱的食死徒,也跟你很熟悉,他会好好照顾你的。”维吉尔的话半真半假,佩格只能听信一小半。
“——佩格莉塔,既然你不愿意按照我说的做,那就和我一起迎接灾难的降生吧。”
佩格莉塔从椅子上跳下来了,戴上兜帽,好像真的在做什么秘密任务一样,探头探脑看了半天没人跟踪才走。她身上又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琼纳斯那根魔杖放旧货市场上,十个银西可都没人要。维吉尔托着腮,苦闷地喝完了他点的两杯黄油啤酒,佩格一口都没喝,说明这番对话让她多不开心了——为什么他没有杀了她?……连佩格莉塔都看得出来,他就是一个懦夫。
他不想面对伏地魔的愤怒,没决心独自当一个叛徒,像水鬼一样,总想拉个垫背的。如果他不是一个喜欢逃避、怕死的胆小鬼,当“诅咒”要挑选埃弗里家的继承人作为载体时……死去的就不应该是阿芙拉。番茄酱会为了一段执念让自己的灵魂消失也要再见佩格莉塔,何等的决心?但他是一把苔藓,只要环境潮湿,他就能找到机会活下去。好吧,那按照佩格莉塔说的,什么时候能长大呢?维吉尔忧愁地想,看上去不行了,说不定再过几年,他都要入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