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尽力让声音平稳:“表哥,我以性命起誓,绝没有让旁人看过这幅画。”
“我只是想要表哥后宫一个位置罢了,并不想害得妹妹清誉尽毁。”
听她这般说,褚韫宁也不免多看了她几眼,然而下一瞬便听她道:“我只要一个妃位,后位我不会沾染。”
话落,瞥一眼褚韫宁,眼中是有恃无恐的淡然。
那语气中虽没多少底气,却是拿捏了上位者把柄的架势。
宋珞珠的野心与谋划能力倒是令褚韫宁侧目,能在捉住对方把柄后,面对实力相差如此悬殊的对手,在短短时间内维持镇定,威胁对方,争取自己想要的。
要的还只是妃位,不至于太过贪得无厌,让人厌烦。
实在是好谋算。
若换作其他人,只需收房一个女子,事情便可迎刃而解,实在划算。
只不过,这招对裴珩来说,未必凑效。
若是她捡到东西后交于裴珩,并能主动表示会守口如瓶,绝不让旁人知晓,兴许裴珩还会放过她。
眼下……
褚韫宁略一愰神,宋珞珠的脖子已经掐在了裴珩手中。
她双眸瞠大,赶忙上前。
见裴珩掐人的手背部青筋绷起,宋珞珠面色涨红,呼吸都艰难了,急道:“她蒙昧无知,胡言乱语,你别听她的就是。”
裴珩仿若未闻,手掌还在一点点收紧。
既然是不确定因素,那掐死便是。
死人自会闭嘴。
宋珞珠被掐得脸都开始紫涨,已经吸不进多少气,却在听见褚韫宁当面说她坏话时,腾出仅有的力气瞪了她一眼。
褚韫宁觉得莫名,自己还不是为了她能不被掐死。
最终她去拍裴珩的手臂,用力拍了好多下,才让他冷着脸将人松开。
宋珞珠一被松开便昏死过去,吟夏生怕自家主子会被皇帝下令拖去埋了,死命去掐她的人中。
褚韫宁看着地上人倒抽一口气醒过来,满目惊惧地看着裴珩,脖子掐的都紫了,人中掐的都是指甲印,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裴珩只垂眸看着褚韫宁,把人带进怀中,才撩一眼地上的人:“你说你想要什么?妃位?”
宋珞珠一刻不停地摇头,出口声音也哑了:“不要不要!不要妃位!什么都不要!”
方才窒息的可怖感仍未褪去,她现在脑中还一阵阵涨疼,脖子更是针扎一般,每一次吞咽都教她无比难受。
她只想活着。
表哥太可怕了。
一言不合就要把人掐死。
还有不为人知的癖好。
“求陛下看在太后的面子上饶我一命!我绝不声张,还能替妹妹掩护。”宋珞珠嘶哑着声音求饶。
又仰面满是乞求地看向褚韫宁:“褚妹妹,你快替我与陛下求求情。”
她又想到什么,急急忙忙道:“你那画我真的是随地捡的,也未曾让旁人看见过。”
“你身段那般好,身上没有一处不好看,我哪能与你比呢。”
情急之下,宋珞珠什么都往出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赞美的词儿女子都是顶不住的。
褚韫宁神色愕然地看着她,全然无法预料她竟会说这样的话,脸颊一点点烧红。
宋珞珠却全然不觉有什么不妥,甚至还想祝二人百年好合。
这种男人,还是留给别人吧。
裴珩懒哼一声:“你倒是看的仔细。”
“你该庆幸自己是女子,否则,朕挖了你的眼。”
宋珞珠惊惧地咽了咽喉咙,又是一阵剧烈刺痛。
“德顺,将人带回去,仔细看管。”
裴珩眸色冷然,如同看一个死人:“你这条命,朕暂且留着,你若敢走漏了风声,让半个人知晓…”
“我这条命任由陛下处置。”还不待裴珩说完,宋珞珠便急急道。
“加上你宋家上下所有人的命,听明白了?”
褚韫宁眸色惊诧地看向他,被他反握住手,一路拉着进了内室。
一晚上折腾下来,德顺总算松了口气。
见澹月端着水盆就要进去,忙将人拦下,压低声音:“陛下和娘娘在里头。”
冒冒失失的。
澹月顺着轻晃的珠帘向里头望了一眼,隐约听见自家小姐的声音,似乎在同陛下生气,于是瞥了德顺一眼,端着水盆转身走了。
内室中正争执不已,只不过是褚韫宁娇斥,裴珩则是好声好气地哄。
“她说她是随地捡的,你是随地就给扔了?”
“没有的事!”裴珩狡辩。
“那她怎么能捡到!”娇斥声量都拔高了,听起来很是愤怒。
裴珩心中暗恨没将人直接掐死,临了还要扔下一句编排他的恶言。
这女人实在是诡计多端。
“我那日都叫你不要画脸了。”褚韫宁说着,这几日的委屈与担惊受怕积聚到今日,在这一刻彻底撑不住,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
那日,画上面庞轮廓已然模糊了,她都那般求他不要再画了,舍了一身的自尊顺着他的心意侍奉他,他却还这般对她。
裴珩眸色慌乱地替她擦眼泪,却越擦越多,泪珠子断了线似的掉个不停。
“我的错,是我的错,不哭了窈窈。”他不敢辩半个字,只放轻了声音连连承认错误。
褚韫宁甩开他拿衣袍一角替她擦泪的手,横他一眼。
她眼眶还红着,抿抿唇,想了想,才问:“你也不是真的想掐死她吧?”
声音因哭过带着些鼻音,语气中的试探,似乎是想得到肯定的答案。
裴珩自然不敢说自己是真想把人弄死了事,心中不禁懊悔。
今日他不该当着她的面处置人。
她自小娇宠,从没见过血,哪能见得了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