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坚定点,拒绝北乾修炼的请求了。
“你无需内疚。此事的发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你不需要为此苛责自己。更何况事情总有解决的办法。”燕白开口道。
穆瑛惊愕地看着燕白。
不是第一次了,燕白就像有读心术一般,总是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燕白淡淡道:“你的神情很明显。”
听了燕白的话,北乾也急急忙忙地说:“是呀,先生。这和你没关系。说到底,也是我自己做的决定,并非是先生强迫的。”
穆瑛勉强一笑。
燕白又道:“我们可以先寻找解除禁制的方法,同时调查齐皖仁的目的,通过他遗留下来的物品。”
“等到事情明晰,也就不必过多纠结。”
北乾愣了一下,说道:“师父留下的手记我都带着了。只是我......”
看不见。
不需要北乾把这句话完整说完,穆瑛都知道他的意思,于是说道:“没事,先休息。明日开始我们来找。”
“还有账目......”北乾又道。
“我来。”穆瑛一手包揽了。
“抱歉,先生......本该由我负责的事项如今都......”北乾低下了头。
“守望相助是本门派第一门规。安心吧。”穆瑛不甚在意。
他对详细了解目前的经营状况也很有兴趣。
眼见北乾还在磨磨蹭蹭,燕白无奈道:“引气入体后,若不好好梳理体内灵气以及经脉,会影响修炼。”
这下北乾终于摒弃内心的愧疚,利落去休息了。
穆瑛也与燕白一同回房。
二人的房间安排在隔壁,所以路都是同一条。
待到只剩二人独处时,燕白才道:“禁制的术法应当是来源于天衍宗。”
“你怎么确定?”
“之前你身上也带有相似的禁制。”燕白说道,瞧见穆瑛惊恐的神情,补充说,“在你尚未脱离天衍宗时。”
后半句燕白未出口的话,穆瑛也想到了。
那就是在他脱离天衍宗后,禁制就消失了。
不,应当是被诛仙台剥离了。
在剥离灵脉时,一同被剥离了。
穆瑛不由得皱起眉,为何会有禁制。
他问道:“可是,我没感受到任何束缚呀。”
他仔细回忆天衍宗门规,都是些寻常的便于管理的行政条款。
还是说,是因为他并非穆英英,所以察觉不到?
正当他还在思索时,燕白说:“你体内的它更像一种标记,或者说铭印。”
电光火石间,穆瑛就想到了天衍宗的宗祠庙堂里,那一盏盏魂灯。
所有天衍宗的弟子,都会在正式入门后,点燃一盏仅属于自己的魂灯。那魂灯,是象征弟子的生死。只有彻底死亡,魂灯才会熄灭。
这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所有弟子的情况。不论是下山出任务的弟子,还是进入秘境探险的弟子。魂灯既燃,全力相救。魂灯已熄,白幡召送。
穆瑛掉下诛仙台,魂灯灭。这就是他能假死脱身的原因,因为魂灯已然熄灭,再无人质疑大师姐的生死,所以也不需要派人手收尸或者二次处理防止死不干净。
这也是为何他在诛仙台事件前无法脱离天衍宗的原因。
只要魂灯燃着,长老和掌门不仅知道他活着,还能通过魂灯的燃烟得到穆瑛所在地的大致方向。
穆瑛突然背后发凉。
他以前从未深思过,为何魂灯能够如此精确的指示情况。
而现在,燕白说,他身上曾经有过这个标记。又在他经历诛仙台事件后失去了。
很明显,此铭印是融化在灵脉里的。
因为他只失去了他的灵脉。
而且这个解释也说得通,修仙者的灵脉是一切的基础。修仙者死,灵脉枯竭失活,铭印失去寄存空间,魂灯灭。
穆瑛的手心里满是冷汗,背上也湿透了,冷风带着寒意穿透他的身体。
他把手掌往衣摆上擦拭,干透的掌心却依旧湿冷,就像有一簇簇小冰顺着血管游走,几乎冻结他的心脏。
他忍不住颤抖起来。
燕白敏锐地注意到他的反应不对劲,但不清楚为何,问道:“你怎么了?”
他刚要伸手握住穆瑛的手腕诊脉,却被穆瑛挥手打开。
穆瑛几乎半跪在地上。
他是穿书,带着自己的身体穿书。
他本就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身体里也不可能有灵脉。
但是穿越后,他的身体里却突然多出了灵脉。那灵脉在他的身体里,就像安装错位的齿轮,从不听话,经常灵力滞涩,数次陷他于存活危机中。
那灵脉里融存着只有天衍宗弟子在入门时才会打上的铭印,绑定了属于穆英英的魂灯。
穆瑛几欲呕吐。
脑海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他的大脑就像被裹上了隔音棉,只能感受到充血与窒息,胃部的痉挛不止带来疼痛,更有无法言喻的恶心。
天道,你到底干了什么?!
他不想再继续思考,他不想知道那个最终的答案。但是答案就这么轻易而顺畅地滑了出来,占满了他的世界。
他的身体被塞入了属于穆英英的灵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