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身体一阵不自然的颤抖,他陷入了最深的幻境。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太阳都已消失,屋子里只有永恒的黑暗。
谢丘禾翻过身,神情恢复了平静。
无论那个人是谁,他一定要找到,并且得到。
如果是大师姐,那自然是最好。
失去了修为的大师姐,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大师姐,再也没有旁的人来打扰。
如果不是大师姐,区区一个凡人能长得像大师姐,也是用光了十辈子的福气。
能作为大师姐的替身便是那人长这幅模样的意义了。
他伸出手,把那张手帕紧紧攥在手心里。
这是一年前,谢丘禾又一次因心疾不得不卧床休息,因疼痛流下泪水时,大师姐用来替他擦眼泪的那张手帕。
他鬼使神差地偷走了它,一直贴身放在胸口处。
“大师姐,等着我。”
他站起身,整整衣服。
已经是金丹后期的他,而今行动十分自由。
即便他还是金丹中期的修为,也少了许多约束。
因为身为弟子表率的大师姐已经不在了,再没人能扛起这个头衔。
岑真长老的亲传弟子李蔚倒是辈分排行顺位于大师姐,但是奈何谢丘禾的师父是天衍宗的掌门,李蔚说到底也管不到他。
师父的弟子只有他和黎清清了。
而师父......
想到他,谢丘禾嗤笑一声,再无一点尊敬。
谢丘禾避开了掌管宗门出入禁制的执事,用上次出任务偷留的出入令牌,未惊动任何人就悄然离开了宗门。
修仙者行路速度不可用常理来推断。
尤其是谢丘禾又掌握了许多的灵器法宝。
他很快就到了曾经化为一片废墟的薛宅。
薛箬芸全面接手了薛家的产业。
曾经妄想继承这一切的薛桂成的私生子因为薛桂成的死亡,也失去了在薛家的立足之地。
薛箬芸只说了一句“没上族谱又没验过血脉,舔着张大脸就到处乱叫”,就把人彻底赶走了。
因为薛家的事与异物诅咒有关,为免民心恐慌,官府上报后收到通知统一口径,把事情压下去了。
只说薛家被流窜的山匪洗劫杀害,全宅上下几十口人只活了薛箬芸一人,因为当时薛箬芸正在外跑商。
也因此,薛箬芸得以在原址上重建薛宅。
相较于之前富丽堂皇的薛宅,薛箬芸的审美就简单许多。
也有人建议她换个地方,或者重新买个宅子。
她都拒绝了。
没人知道为什么。
谢丘禾到的时候,薛箬芸正好归家。
她才处理完一间新开的铺子里的账目。
这间铺子的盈利能力超出了她的预想,也带领了一种新的风潮,随着商人的行商逐步朝其他城都蔓延。
突然出现在她身后的谢丘禾,将她吓了一大跳。
薛箬芸下意识准备跳窗,就被谢丘禾定在原地,不得动弹。
薛箬芸见无法逃离,且来人暂时没有要直接取她性命的意图,便镇定心绪,开口道:“这位侠士孤身闯入女子闺阁,想来不是单单图财图人的。”
谢丘禾打量了一圈四周,没有感知到任何与修仙界有关的气息。
他冷冷地瞧了一眼,便道:“当初救下你的人,你还记得多少?”
薛箬芸闻言却是笑了,说道:“小哥,你找错人了吧。我何时被救过?薛宅被山匪屠戮时,我正在外地跑商。”
谢丘禾不慌不忙,随手拉过椅子坐下,说道:“别装。当初封印你记忆的时候,我是留了一手的。”
薛箬芸依旧是一副看不穿想法的笑脸,客气说道:“听不懂。我并未见过你,至于封印记忆......我也是跑商的,侠士无需用这种骗小孩的江湖手段来诈我。想知道什么可以直接问,你知道的,我们生意人崇尚交易。”
谢丘禾失去了耐心。
他两指并起,遥遥点上薛箬芸的眉心,牵引出一丝白雾的絮状物,那白絮愈发纤长,而谢丘禾也逐渐用上了全身的灵力,双指都微微有些发抖。
薛箬芸的脸上也出现了痛苦的神色,若非她被定住,此刻必然会痛得躺在地上打滚抽搐。
终于白絮被抽离,薛箬芸也昏死过去。
谢丘禾将那道随时都要飘散的白絮拍进自己脑海里,是他想找的记忆。
画面支离破碎,并不连贯。
大师姐坐在轮椅上,与一旁的人笑着说些什么。
这人他知道,那该死的燕白。
大师姐身后站着两个人,都是那晚碰见过的。
抓取他人的记忆只能看见画面,并不能听见声音,他无从得知大师姐在说什么。
下一瞬间,是一张纸。
字迹模糊,看不清楚,但是隐约可以判断出,是一份书契。
这便是全部内容,随后记忆就破碎消失了。
谢丘禾睁开眼,解开了薛箬芸的定身术,薛箬芸立即瘫软摔在地上不省人事。
他没有理会,反而在薛箬芸的屋子里翻找了起来。
他在找那份书契。
找了许久,终于在薛箬芸的床垫与床板间找到。
那份书契上写着的名字,一边是薛箬芸,一边是北乾。
北乾......
谢丘禾默念着,几乎要咬碎了这个名字。
会是那个算命的名字吗?
这种神棍也能跟在大师姐身边,真是祖坟冒青烟。
他看了看书契上记载的双方地址。
薛箬芸的地址便是薛宅,北乾的地址处写着金陵城。
谢丘禾笑了。
找到你了,大师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