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我父亲突然告诉我,我要嫁给太守的儿子。并且家里的产业也不是我来继承,而是由他从外头捡回来的养子继承。”
绝对私生子。穆瑛秒懂,但是薛桂成可以直接纳妾生子,为何要大费周章地收为养子遮掩。
“所以你就跑了。”穆瑛道,“这就是你解决问题的方式吗?”
薛箬芸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能嫁人,最起码现在不能。我还有很多想做的事,如果嫁人了,我只能相夫教子。我尝试了很多方式,离开是我最后的办法。”
“我在三日前离家,原计划是租辆马车离开郦波,前往临县。后来发生的事,仙君也都能想到。我们在山里呼吸不畅,随后我就失去了意识。等我清醒时,只见到那个......怪物。”说到这,她打了个冷战,“车夫的身体被怪物啃食着,我太害怕,趁怪物不注意,躲进了白骨堆下。”
“怪物?什么怪物?”北乾看着露出理解神色的穆瑛好奇地问道。说来奇怪,他其实有些许害怕燕白,故而他轻易不敢找燕白搭话,就算是问询,也会第一时间试图寻求穆瑛的关注。
穆瑛随意摆摆手,不太在意道:“已经解决了。”举手投足间尽显高人风范。
薛箬芸当即起身,朝穆瑛跪下叩头三下,感激道:“还未多谢仙君的救命之恩,大恩大德民女没齿难忘,只愿来生化作青鸟衔草结环为报。”
穆瑛连忙挪动轮椅避开,说:“救了你的不是我,是他。”他指着燕白。薛箬芸动作极快,准备朝燕白重新行礼。而燕白却是手指微动,就制止了她的动作,将她送回椅子上,说道:“救你仅是顺手。”
“你该谢得是自己。”
瞧见薛箬芸一副不甚理解的神情,穆瑛却觉得燕白说得十分正确。如果薛箬芸不是自己机敏躲藏掩盖气息,她也活不到穆瑛和燕白到来。
“那你接下来作何打算?”穆瑛道,“现在你应当明白,外面的世界并非如你所预想般容易。更何况你还是一名女子。”
薛箬芸的眉目间流露出一丝不满,但很快就消失不见,她说道:“仙君也以为女子无用?”
肯定没有啊!他好歹是来自现代世界,怎会有这种迂腐封建的想法。但是理论要与实际结合到一起,正是因为他足够了解现况,现实就是他们所处世界中的社会共识会使得女性独自生存的阻力与难度远远高于男性,才会让他说出薛箬芸过于莽撞的话。如果薛箬芸是修仙者尚有喘息间隙,但是她只是一个普通凡人。
穆瑛沉默了,他不知如何解释。便是他说他觉得女子强于男,也改变不了现状。事实上他想说的是薛箬芸的勇敢让他备受鼓舞。更让他心烦意乱的是,一个简单的无脑恋爱修仙小说世界里,却有着如此多性格各异、思想丰富的边缘人物,愈发令人分不清界限。
“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性别,而在于你能做到什么?”燕白淡淡扫了眼紧紧抿唇的穆瑛道,“你若是依旧幼稚莽撞,还是趁早嫁人比较好。”
哇......真是不留情面。北乾咋舌,默默感慨道。不过燕白仙君讲话的风格就是如此直白。他想到上午燕白说他时日无多的时候,也是一样的严肃直接。
薛箬芸被燕白的话一激,惨白着一张脸忍着眼泪。
隔了半响,穆瑛才开口道:“若想前往临县,你不会行路山林。”她的方向可称南辕北辙,如若不是她讲谎话哄人,就是她被车夫蒙骗。
若是后者,那她会经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没事了没事了,现在大家都好端端回来了。”北乾打着圆场,“薛小姐,我虽不知你经历,也不懂你的抱负,但你安稳归来,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的家人报个平安。离家三日,且不论您的父亲,也要想想母亲。”
他真心实意地说道:“活着已是万幸。”
薛箬芸叹口气,最终还是点点头,说道:“多谢两位仙君,多谢这位小兄弟。稍后我便会返回家中。不知二位仙君是否有空赏脸前来薛家,让薛家有机会答谢两位的恩情。”
穆瑛轻轻颔首,道:“我们送你回去。”不用薛箬芸开口,穆瑛都会主动提出一同前往。她失踪数日,乍然出现,身上还沾染了死人味,实难解释。有他和燕白作保,事情应当会容易些。
私心里,穆瑛并不觉得薛箬芸回家是个好的选择。薛箬芸对自己的未来有规划,却与自己的父亲起了不可调和的冲突。他们送她回家,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若是存在社会照拂机构,穆瑛会考虑送薛箬芸去此处后,再通知薛家她是安全的。只是现下尚未成家的孩子唯一的归宿是家,且薛箬芸的社会经历并未丰富到她足以单独应对社会的千人万态。与性命相比,穆瑛只能同意这个提议。
好在他本就因为北乾打算多留几日,若是薛箬芸需要帮助和支持,穆瑛可以及时提供。
见穆瑛应承,薛箬芸就先回隔壁自己的卧房重新梳洗一番,为归家作准备。
直到房屋合拢,传来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北乾和善的笑容彻底冷了下来。他皱紧眉头,对穆瑛和燕白说道:“先生,这几日薛家并未传出长女失踪的消息,城内也没有大肆寻人的迹象。并且薛家与太守的联姻一事正在稳步进行,纳征与请期都在这几日完成了,只差亲迎。”
“新娘若是跑了,太守之子在和谁结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