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有多少人的性命葬送在此处。
穆瑛目光一沉,心下俨然生出一种愤怒过头的平静与冷漠。
若他还有灵脉......便是今日拼着灵脉爆炸都会铲除这种怪物。可惜他现在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凡人,能顾得自己都已经是菩萨保佑。
原本穆瑛就不打算靠近此地,若不是因为鬼打墙......但是他就算踏足此地也是想通过投机取巧的方式,在燕白的同行下蒙混离开。更别提现在,他和燕白失散。
他和燕白并不熟,相识不过几个时辰,若是燕白选择就此离开也是人之常情,他十分理解。
坦白讲,穆瑛并未觉得在见过此种危机后燕白还会迎难直上,更别提回来救非亲非故的他。
等我之后上报仙门来替你们报仇雪恨、收殓尸骨。穆瑛在心里郑重承诺道。随即,他朝着怪物的眼睛扔了一把粉末,那是苡榭草研磨出来的,可以使接触者的皮肤溃烂发痒。
虽然这玩意没有皮肤,但是他已经没有别的符箓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若是无效就当是分散注意的小花招。
他紧接着转身就跑,也不去管是否有效。他猜测怪物方才并未立即攻击他是因为他砍掉了怪物的一支根须,给它造成了伤害,使得它不敢轻举妄动。
这是他的可趁之机。
很快他就听到身后的凌乱破空声,长满嘴巴的根茎在空中乱舞,明明没有发出一丝声音,但是穆瑛还是从地上疯狂乱舞的影子里看出了痛苦。
被他蒙对了。粉末真的能造成伤害。
所以那玩意的植物形态只是拟态吗?穆瑛真的很想问,看似是植株表皮其实是人皮。
说来也是幸运,明明他的外袍已经破烂不堪,只剩下些许碎布挂在他身上,这颗由燕白亲手系上的夜明珠还是牢牢地绑在他腰间。如果没有这颗夜明珠,想必他无法轻易看清周遭环境。
靴上的加速符箓也在刚才的混战中不知落到何处,但好在人体在极限状态下会打开限制开关,他的速度就算放在奥运会也是当仁不让了。他苦中作乐地想着,穿越后的每一天都在突破自己的极限。
可惜,他争取到的这几秒并不能救他于水火。他很快就被伸长的根茎拦住。它卷住穆瑛的一条腿,狠狠地甩到了那堆白骨尸山上,生生砸开骨堆。骨头散落一地,发出沉闷的响声。
穆瑛被摔得眼冒金星。他右手轻轻一甩,握住从袖口滑出的一柄冒着冷光的漆黑袖剑,重重地在腿上那节根茎上刺上一剑,根茎上密密麻麻的小嘴们死死抿成一条线,松开了他的腿。
穆瑛一手撑地,一边踢出几根骨头对伤口追击,一边在心里反复说着对不住。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若是他死了,谁去替他们上报仙门祈求救济?
境况却愈发糟糕,短暂交锋后,他的左腿严重挫伤,疑似骨折,而怪物只伤了一根根茎。他这柄袖剑并没有特别之处,只是由它造成的伤口能够克制修复罢了。
穆瑛呼出一口气,贴着清净符的手帕早在方才的混乱中不知落到何处,好在自己体内并没有缕线虫的存在。
这些须根似乎并不能存在在这个怪物的周遭环境中。否则他现在早就死透了。
那些根茎忌惮他接二连三虽不致命但却烦人的小花招,稍稍放缓攻势,本体的眼睛却依旧高高在上紧紧盯着穆瑛,黑白分明的眼珠里写满了不祥的恶意。
穆瑛不敢放松警惕,他拿着袖剑的右手很稳,剑指本体,左手在身侧划拉,试图从死人堆里找点有用的东西。
只是这下就不是他找东西,而是东西找他了。
他的手,在白骨堆里,被死死握住。
饶是见多识广、清醒镇静的他,在此刻的反应也不亚于被南方会飞的虫子爬到手上后抽风般甩手。他就像是安了弹簧般,狠狠弹开。
这时他才看清,那个握住他手的,其实是个同样惊惧恐慌的少女。
他瞳孔一缩,来不及思考为什么白骨堆里藏了一个少女,就因为方才的变故打破了和怪物的对峙,被四根根茎一拥而上束缚住了四肢,吊在了半空。
穆瑛也终于看清了怪物的全身。花苞般合拢的本体中间,也就是花芯处,是几十颗失去眼睛和嘴巴的斑驳人头。他们被精心堆叠在花芯处,脸上只剩黑洞洞的三个硕大的洞和形状不一的鼻子,面朝穆瑛。
紧接着,他们的脸就痛苦地皱在一起。
穆瑛觉得很神奇,明明不再拥有完整的五官,还是可以看出那是痛苦的神情。
花苞表皮的眼睛分了一半看向下方,造成它疼痛的并不是穆瑛。
那名白骨堆里的少女捡起穆瑛被缴械的袖剑,在谁都没注意到的时候,跑到了怪物断掉的、不停流血的根茎根旁,用袖剑疯狂地攻击着。
喷涌而出的鲜血飞溅在少女秀美的脸庞上,隐隐透露出一股狰狞的疯意。
毫无疑问,这激怒了它。它狂乱地抽向少女,少女的身形就像断线的纸鸢般,高高飞起后摔在地上不再动弹,不知死活。而那柄袖剑也掉在了地上,再也无力回天。
穆瑛的双眼又开始疯狂抽痛,这下有如被人用针扎眼般,痛不欲生。
那根被穆瑛刺伤的根茎也在此刻蓄力最后的报复,伴随着四肢被根茎上的嘴巴啃食的痛楚,带着死亡的气息袭向穆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