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叶江瑶的呵斥,叶江离不敢多说半句,那端菜的仆妇见了瑶姐儿来了,吓得脸色煞白,惶恐地跪在地上浑身发颤。
众人有些吃惊地看着叶江瑶,她近日不在府中,一回来就下了这么大的马威,叫叶南也不敢轻易收圆场。
“厨子犯错也就罢,蠢妇竟分不清鸡头还是凤凰,妄想在郡公府偷日子混饭,却做不得半点下人分内之事!简直不要脸极了!”
叶江瑶话中有话,有意暗讽某人,训斥后便吩咐知春:“打发给人牙子把她发卖了去。”
“是。”知春应了一声后,便叫几个伙计将仆妇的嘴捂住,便拉了下去。
叶江离被方才的一幕吓得心头乱跳,她虽素日莽撞无脑,却也分得清叶江瑶话中阴阳的是何人?只是今日这般屈辱实在难忍,她缓了缓后,壮着胆子先开口:
“二姐,你一回来做出这般姿态是给谁看的?好好的家宴竟搅得大家胃口都没有,你叫父亲当如何?”
“江离妹妹倘若没胃口请自便,若是苛责我,我还真不知哪里做的不对?”叶江瑶平静地道。
“二姐是糊涂了不成?”
叶江离的面上带着些许焦急的神情,继续辩道:“所有人皆知今日家宴是由你安排,你却叫厨子做了这道鸡不像鸡,凤凰不像凤凰的菜到底是何意?偏偏放到姨娘面前,好说也是你长辈,你把姨娘放眼里了吗?”
叶江瑶看向叶江离,半响都没有说话,眼神里含着一股将人洞察得一清二楚的厉害。
叶江离避之不及这可怕的压迫感,登时心头微惊,心虚问:“你、你看我作甚?”
“我刚回来,竟不知下人做事没了从前严谨,三妹此言,是我叫人故意为之还是作为庶妹不知上下之分来责令我无暇管束下人造成今日这般扫兴之事?”
叶江离忽然哑口无言,她深知近日都是自家姨娘管家,被叶江瑶怼得不知如何应付。
叶江瑶轻轻无视,掠过叶江离的身旁,坐在叶南身边,轻声对叶南道:“父亲,方才已经将那蠢妇拖下去交给人牙子,都怪我离府前没有交代好,以至于下人疏于管教有所怠慢,不想今日便发生这些,今后我必会再严加管束他们。”
不等叶南发话,周言倒机敏,柔柔怯怯对叶江瑶低声道:“瑶姐儿,都怪姨娘不好,不及你有管家能力,管束不好下人,得亏你回来主持局面,姨娘也只是受公爷之命暂替你管家,今日给你陪个罪,是我前些时自作主张叫一个新厨子来府上试试,本想着是来给公爷做一些上等的补品,不料这厨子手艺如此不佳,都怪我眼拙了。”
“那厨子是我在外面亲自请回府中,既然做不好佳肴就辞了去,无妨。”叶南看着周言少有的为难脸色,便帮着周言说话。
叶江瑶心里清楚,哪里是父亲亲自在外面请的厨子,分明是周言自己的人带进的府中,明面是给父亲做补品,怕是故技重施,对付母亲那般阴毒手段在今日用到父亲身上罢了,她心中冷笑,接着对叶南轻声道:
“父亲,我已经把那厨子调换好了,父亲不怪瑶儿吧?”
叶南有一瞬愕然,没想到她处理事情的速度如此之快,他摇头浅笑道:“无碍,瑶儿做主便好。”
“难道父亲就不好奇我换成了谁吗?”叶江瑶眸光一闪,眼里带着精明,当即就对叶南温温柔柔地说道:“张嬷嬷还记得吗?”
“她曾经在母亲身边可是烹饪的一手好菜。”叶江瑶说着,笑着看向周言,只见周言眼神闪躲,似是有心事。
一旁谢小娘小心翼翼咽下饭菜,不敢出声。
叶南诧异:“这么多年未曾听说张嬷嬷去向?”
叶江瑶微微一笑,故作地问向周言:“周姨娘曾经与母亲要好,应当最早知晓张嬷嬷去向的吧?您就不好奇我是怎么找到她的吗?”
叶南似有质疑的眼光看着周言,心中揣测着。
周言回了个笑,面色沉静地点点头:“自从夫人离世,张嬷嬷就请辞离开,是有听说回乡去,之后就没再联络,她现下过得如何?怎么又回到叶家?”
“哎,我也感到奇怪了,张嬷嬷好端端的干嘛又回叶家,她忽然疯掉似的和我说,我母亲当年是被下毒药而病逝,并非是抑郁而终,她还有宫中曹太医的脉案,今日便要给父亲看看。”
叶南放下碗筷,脸上又惊又怕,疑问道:“是病逝?传张嬷嬷过来问话。”
这时,谢小娘扫了一眼脸上苍白的周言,瞬间神色紧张的她却微微一笑。
就说嘛,想必今日就是周姨娘死期,谢小娘心里含着的恨意终于是掩饰不住,有意无意向叶南道:“公爷,我曾听说先夫人之前常常有身子不舒服的情况,我就觉好奇,分明她好好的健朗身子怎么就每况愈下,为何周姨娘请来的医郎皆说先夫人抑郁积压,累到了身子,如今却说是病逝啊?”
“想来还是宫中太医把脉靠谱。”
话刚落,张嬷嬷这时心事重重地来到大家面前,她不敢抬眼看周言,心急如焚地跪在叶南面前,不禁落泪,悔恨道:“公爷,老奴知错,全怪老奴害死了夫人。”
“这是曹太医的脉案,是我给夫人下了慢性毒药,害的夫人最后又因抑郁受了刺激才去的。”
叶南闻言,惊恐万分。
周言不等张嬷嬷把话说完便故作镇定地道:“公爷,既然张嬷嬷害死夫人的,可要再查证才是,以免张嬷嬷被冤枉,她可是夫人身边最信任之人,指定有难言之隐。”
“母亲最信任的人不应该是你吗?周姨娘?”叶江瑶话中有话。
叶南沉静的脸色下,隐藏着质疑的心思。
这时,周言神色慌张,“那是自然,我是说......”
“周姨娘别急呀,等张嬷嬷把话说完。”叶江瑶笑着将周言的话打断。
叶南察觉出事情不简单,怒问张嬷嬷:“到底是怎么回事?这脉案的确不假,你究竟为何害死夫人?”见张嬷嬷犹豫,他急急地呵斥道:“快说啊!”
蓦地,周言心头咯噔了一下。
张嬷嬷踌躇半响后忽然脸色发沉冷笑,她站起身转向周言,指着她道:“都是她指使老奴这么做!是周姨娘以老奴家人作为要挟,胁迫老奴在夫人身边下药!”
周言慌张捂住胸口,委屈地问:“张嬷嬷莫血口喷人,可是要讲证据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