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想,这丑东西还不如我随意画得好看。”萧祁颇有些洋洋自得。
“……”吕玉真无语极了,心道就您老那画,我用脚趾头都比你画得好,这对比简直是侮辱了她的作品。
想她吕玉真可是做烟花的大师,当初她作为吕真真时,整个京城对她所做的烟花简直是趋之若鹜,那时她一手创办的流云铺子前,每逢佳节,客人都能从城西排到城东。
也不知她消失了好几百年,江湖可还有她这个烟花大师的传说,想来是没有的,毕竟她重活一世,在世间游荡的也有些久了,京城也是去过的,好似她的名字再也没有出现过,连只言片语都没有。
倒是祁萧,作为前朝最大的“佞臣”,在史记之中自然是留有判词的。
还记得那发黄的纸上,写着的好像只有十六字:断情绝爱,弑父杀妻,玉面阎罗,谋逆叛国。
弑父杀妻,谋逆叛国纯粹是欲加之罪了,至于断情绝爱,玉面阎罗,可就不是冤枉之言了,说起来,这八个字,还同烟花脱不了干系。
那年吕玉真将莫少迁的遗骨送回京城安葬,原办完葬礼就打算离开的,可不料好死不死冲撞了祁萧的白月光,国公府嫡女李芊芊。
那时祁萧正同李芊芊月下共饮,两个人都快贴到一块去了,硬生生被醉酒的吕玉真撞了见。
她酒量向来不好,那日丧宴忽感悲怆,不知不觉多饮了几杯,三杯两盏过后,便东西不分,迷了路,跌跌撞撞地误入了一座赏月台,撞见了人家青梅竹马在那里卿卿我我。
她可永远都记得,自己腿脚不稳,一头扎进了那祁萧怀里,酒都还没好利索,胸口就已经插上了一把匕首!
鲜血触目惊心,染红了她白色的衣裙,而那匕首的一端,紧紧地握在祁萧手里,吕玉真当即酒就醒了,可酒醒的刹那,她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原以为自己就那样见了阎王,不曾想居然活了过来,活过来的那一刻,猛地就又瞧见祁萧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还有他拿在手中,把玩的匕首,可不就是捅了她的那把?
吕玉真脑子都是懵得,便听到那阎罗说什么:“你就是送莫将军遗骨返乡的女子?倒是个胆大包天的,既然你坏了本国师的大事,那从今日起,就留在府中,等人找到了,再送你去死。”
吕玉真吓得脸都白了,只觉着脑瓜子嗡嗡的疼,一时间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居然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国师祁萧,听说他从来不让人死得痛快,自己撞破了他的好事,他定是会要她生不如死的。
而且听其话中意,莫不是他那相好的因为自己那一撞误会了什么?然后跑了?这下她真的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呀,这下是真的要活得生不如死了!
与其这样活着,倒不如置之死地而后生……吕玉真向来是个有主意的,这么一会儿功夫便下定了假死的计策。可万万没想到,祁萧时刻都盯着她,每次她半只脚踏入了阎罗殿,都能把她从鬼门关拽回来,再等她活过来后,又用尽方法折磨她,让她连死都不敢死了。
直到后来,她明白了自己死还是不太行,便开始设计被他杀死……
那年除夕,她为祁萧做了一整堆的炮竹烟花,也就是那一次以后,她被京中名望甚高的火药大师收做了徒弟。
她原也不想学得,毕竟志不在此,可那时候祁萧不仅没杀她,还步步紧逼,她为了躲他,才跑到那早已花甲之年的大师家中,学了一月,偏偏她学得快,做烟花的手艺很快便青出于蓝。
而一月后,那大师竟魂归于天了,吕玉真便以为其守孝为名,躲了祁萧足足三年,偏偏祁萧这变态为了折磨她,等了三年也要与她成亲!
她还记得守灵第一日,祁萧在灵堂里问她,是不是早就算出了她师父命不久矣,才答应做这个传人。
那时祁萧的目光,像是看破一切般阴森,好似一条毒蛇,吓得吕玉真冷汗直冒,脸色比躺在棺材里的师父还要苍白,祁萧见了,却依旧冷冰冰地警告她,这辈子都别想离开他,死更不可能。
吕玉真听此恶毒的诅咒,当即吓得晕死了过去,再一次醒来时,身旁守着的却还是那个阴魂不散的恶魔。
自那以后,吕玉真无时无刻不在后悔,真不该做那劳什子的烟花!
而她为何会突然想要做烟花来惹怒祁萧,至今想起来都历历在目……
那年除夕,祁萧因大殿之上公然顶撞天子,被禁足在家。
祁萧不爱过除夕,这是整个京城都知晓之事,有传言说是曾经有个京中贵女为了讨祁萧欢心,邀请他除夕夜去赏烟花,结果也不知是不是马屁拍到了马腿上,直接被祁萧当场杀了。
鲜血顺着城墙,流到了城门之上,尸体曝尸荒野,无一人敢去认领……
那女子的父亲,好歹也是京中勋贵,听闻此事大怒,当即一旨御状告到了宫中,却不曾想申冤无门,竟被冠上了通敌叛国的罪名,全家遭遇流放,自此,京中再无人敢把歪心事动到祁萧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