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莫名其妙有了些肌肤之亲,萧祁忽得成了只粘人的老狐狸,去哪儿都得跟着吕玉真。
吕玉真烦不甚烦,终于在第三日忍无可忍了。
“使者若是太闲,不如去找刘小姐把报酬取来,十两黄金,一文都不能少。”
萧祁闻言,却不未所动,依旧死皮赖脸坐在吕玉真身旁。
“夫人这话说的,那刘小姐扣着报酬,不就是想让我们放刘阳一马,以夫人的本事,大可直接取了十两黄金走人,却偏偏在刘宅待了这么多日,莫不是在等着刘阳自己一命呜呼?”
吕玉真挑眉,慢声道:“我可不像使者,爱强人所难,四日一过,刘阳能不能活着,便是天意。”
萧祁沉默不语,侧着脸,盯着吕玉真瞧,后者紧闭着眼,看着淡然极了。
日光透过梧桐,光影婆娑印在二人身上,暖洋洋得甚是惬意。
他二人在刘家待了三日,原本早该走了,可偏偏刘阳病了。
他是刘家家主,刘家如今只剩他和刘娇,刘娇偏偏中了邪似得,要救她这个弑父弑兄弑母的大哥。
吕玉真也不急,也不松口救人,反倒在刘宅住了下,就那样陪刘娇耗着。
萧祁猜不透她在想什么,却莫名乐意陪她这样耗着,他也不知为何,就是莫名觉着这样蹉跎光阴,竟也不错。
萧祁给吕玉真拨了个橘子,心情甚好:“夫人不是最爱财,不如你我同去。”
吕玉真无语极了,她就是不想和他呆在一块,才让他去取黄金。
这些日子,就连就寝,这鬼都在她床前打地铺,狗皮膏药般赶都赶不走。
她还有事儿要去找刘阳呢,关于梧桐枝,若今日再不去找,明日就来不及了。
“不用了,我自己去即可。”
“那不行!”
二人僵持不下足有一颗钟,待到吕玉真愈发焦灼,忽有一女子自院门走了进来。
刘娇已经是第三次来替自家兄长求情了。
“玉真姐姐,你能不能放过大哥,我真的只有这一个亲人了。”
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吕玉真最见不得美人垂泪,她轻叹一声,摇了摇头:“阿娇妹子,不是姐姐不帮你,是你这兄长,害了三条人命,另外三人,不也是你的亲人?”
刘娇一阵沉默,低着头,眸光暗淡,悲痛之色好似都要溢了出来。
她自小被刘景护着,全然不知刘家乱成这副模样,她不明白,好端端的一家人,为何会如此水火不容,如此糜乱不堪。
吕玉真见她这模样,便知是钻了牛角尖,柔着性子再次劝道:“人各有路,人心更是难测,世事无常总归是因果循环,他们选择怎么做就得承担怎么样的后果,天地苍苍,秩序使然,总归是要为自己做得事付出代价。”
“可是……”刘娇欲言又止。
刘母在真相被揭露那日,便撒手人寰了,吕玉真给她算了一卦,她是得知自己该有的报应后,活生生吓死了。
然其实刘母阳寿早该尽了,一直活到如今,实在是因黄泉使者把黑白无常赶走了,这才让她多了那么几日的寿元,也算是让她死得明白。
在是否要告知刘母那灵胎真相的事上,吕玉真同萧祁可谓是出奇得一致,他二人都非菩萨心肠泛滥之人,更何况刘母本就是自食恶果。
这整个过程中,最无辜的应当属刘景了,一个善良谦和之人,偏偏遭受了至亲之人带来的苦难。
而他其实早早便死了,灵胎的探魂之境中,吕玉真便察觉到了此时,也是那一年,刘景自残于屋内,当日刘宅乱成一团,竟无一人知道这位景少爷已经魂归于天……而他之所以一直“活”着,是那灵胎护住了他,或者说,是借他的身子,长大。
这也是刘景瞧着和虚无之中不一样的原因,他与灵胎虽为叔侄,但到底不是同一人,长得自然也不会一模一样。
“刘小姐,夫人说得很清楚了,你的兄长断然是活不了了,他作恶太多,又自私且变态,早就该死了,活到现在都是便宜他了。”
萧祁平日里虽也毒舌,但在姑娘面前还算雅善,如今对刘娇说话怎得如此不饶人,瞧他把人家娇滴滴的姑娘都说哭了。
吕玉真见刘娇又要落泪了,慌不择乱地打圆场。
“哎呀,其实也没那么严重了,人都是要死的嘛,像我,也死过……”
这话说得漏了嘴,还好刘娇没听进去,吕玉真忙转了话题:“你不如去见见你大哥,他就今日一日的寿命了。”
刘娇闻言,神色暗淡,慌张离开了院子,想来是跑去见刘阳了。
瞧着她削瘦的背影,吕玉真无奈地叹气,可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子不安来。
“夫人在想什么?”
萧祁不知何时凑到了她跟前,眯着眼,笑眯眯地望着她。
吕玉真被他那双惊艳绝伦的脸晃了神,乍一反应过来,心跳依旧快得压不住。
“这家伙怎么越来越妖孽了,和凤凰真是越来越像了……”吕玉真被脑子里一闪而过的想法吓了一跳。
她别过头,回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要去找刘阳问点事。”
“那我陪夫人去。”
“不用了,我自己去便可。”
“不行,我必须去。”
“……”他这态度怎得如此强硬?莫不是脑子抽到了?
吕玉真心中犯着嘀咕,想着自己待会儿要问的事可不能被萧祁知晓,便琢磨着要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可谁知还未开口,忽然间有人闯了进来,慌慌张张的,是管家。
他匆匆来报:“两位大师,你们快去看看吧!家主他,他死了!”
“什么?”二人皆是一惊,再顾不上其他,慌忙去了关押刘阳的卧房……
卧房内,刘娇已经吓晕了过去。
屋内都是血,唯一清醒的柳如,白色衣裙染满了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