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玉真秀眉轻挑,脸上又是那般和颜悦色的笑:“各位好啊,方才可是有谁发出了一声惨叫?”
众人面面相觑,沉默片刻后,缓缓让了开来。那隐于人群身后的,正是坐在地上,修养吐纳的刘景。
他是刘景,又或者说不是刘景,至少,同两年前的刘景,除了相貌外,毫无相干,甚至可以说,连相貌都有细微差异。
“这刘景,该不会就是那糜云的主人吧?”
萧祁一语道破,吕玉真很难不认同:“金针还在他身上,是他没跑了。”
“原来夫人早就知道了,那方才为何还好大费周章,问那糜云,主人是谁?”
萧祁也是明知故问,吕玉真竟也有问必答:“当然是为了逼真正的糜云毁尸灭迹了!”
这话的声响极大,足够所有人听得一清二楚,自然也包括一只默不作声是“刘景”。
果然,那“刘景”缓缓睁开了眼……
乍一看那双眼睛,吕玉真便觉着有些熟悉,那缕始终萦绕于眼眸的黑气,却又总让人瞧得云里雾里。
“刘景”的眼神落在吕玉真身上,那双眼里,竟有久别重逢的欣喜若狂。
“好久不见啊,吕真真。”
吕真真?不会吧?她和这魔族之魔,也有牵连?吕玉真如今对吕真真这个名字,都要过敏了,和这三个字牵扯的人或事,就没有一个是好惹的!
“怎么?真儿如今,连我都忘了?”那盘腿而坐之人见吕玉真皱眉盯着自己,却没有一言一语,顿觉怒上心头。
吕玉真干笑了声:“实在是对不住,我不是什么吕真真,我呢叫吕玉真,你大概是认错人了……”
“怎么会认错?你的样貌,我就算是下地狱,也绝不会忘!”
“……”这是有多恨她啊!吕玉真啊吕玉真,你这死脑袋瓜子,倒是快想啊!到底是哪里得罪了这个魔头了!还有这萧祁,怎么回事啊!他不是也恨魔族之人吗?怎么安静地像是死了一样!
你倒是赶紧降妖除魔呀!
“吕真真,没想到啊,本使历劫,居然两世遇到的都是你,你说这是不是天意?你既出现了,就和回去,我们,慢慢算账!”
两世?天意?算账!这哪里是天意啊,这分明是,人为……哦不!鬼为!
吕玉真欲哭无泪,突然间灵机一动。她一把拉过一旁是萧祁,她努力扯出一个笑,语调轻挑:“我都说了我是吕玉真不是吕真真,你不信我夫君可以作证!我夫君可是黄泉使者!对吧?夫君!”
她说完还眼巴巴地望着萧祁,那模样别提有多可怜,萧祁忽然间觉得心颤了一下,正欲开口,却不曾想那“刘景”催命的声音传了来。
“夫君?你居然背着我和别的男人成亲?我要杀了他!我要杀了他!”
他就像是着了魔,金针从头顶飞出,周身黑气萦绕,只消瞬息,便闪至吕玉真身前不过半寸!
不过眨眼之际,萧祁的黄泉剑就生生砍断了那“刘景”欲拽吕玉真的手!
右手断裂,黑气萦绕地更加彻底,原本亮如白昼的屋子,烛火瞬息瞬灭,漆黑茫然,伸手不见五指!
“小心,这是糜云黑雾阵,可杀人于无形。”吕玉真小声提醒的功夫,一道符阵便早已凝结而成,穿过黑雾,稳稳当当地护住了屋内众人。
“嗯。”萧祁的声音,总是有种大厦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淡然,此时此刻倒让人安心。
事到如今,吕玉真就算想不起来。也猜出来这“刘景”是谁了,真正的魔族圣使,糜云。
只是她依旧无法忆起,自己同他之间,究竟有着怎样的往事。
她这厢思索难解,晃神的功夫,萧祁竟也不见了!
糜云之力,可吞噬万物,吕玉真曾听师父提起过,也在秘书上见过破解之法……可她,还没来得及学会就做鬼了,这可如何是好!
眼下最厉害的那位都不见了,黑云之力却好似愈发强劲,以她一人之力,断然是没有法子全身而退,除非,用梧桐枝。
只是如此的话,有些事就瞒不住了……
“救命!”是刘娇,听这声音,大概是符阵破了,她再不出手,怕是全屋的人都的死光了。
罢了,先救人吧,反正萧祁也不在……如是想着,吕玉真手中便多了根绸带,红绸遮目,道袍燃尽,一袭白衣若神女临世,一如当日葬身雪原之时,那天地一色。
“糜云,何必装神弄鬼?你要寻我,我就在这!”
话音方起,那黑云便忽得随风而动,只消瞬息,便汇聚成了人形。
烟雾已散,自混沌之中走出来一个人影,那人黑衣红袖,眼角黑气弥漫,上挑的眉眼含着邪气。
“真儿,你还是这个样子最好看,和初见你时,一模一样。”
吕玉真道:“糜云,你是从什么时候,取代的刘景?两年前?”
“我的好真儿,你还是那么聪明,我们相识了两个月,你却如此了解我,我把你从那雪地里挖出来带回魔族的时候,你可是说过,要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的。可是真儿,你为什么最后还是离开了?”
雪地,救命之恩?吕玉真只记得,葬身雪地应当是十四年前之事,难道是与萧祁同归于尽那一年?
“真儿,我真是没想到啊,才十四年,你就有了新欢,还是黄泉使者,不过黄泉使者可比我魔族还要无情,他定是在骗你的。”
此话之间的挑拨再明显不过,不过糜云也确实没说错,萧祁就是在利用她。
这又不是什么秘密。
吕玉真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那又如何?我不在乎。”
糜云听她如是说,瞬间怒气上涌,大喊道:“你当真这么爱他!我不允!我要让他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