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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泥融飞燕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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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认识。”夏泉摇摇头,“但是我或许可以。”

早夏的暮色浓烈,风里带着季节变暖时特有的一种香气:由活络的心思、逐渐轻松躁动的□□和头脑牵动所引发的费洛蒙吸引组成,些微汗液的蒸发和湿润土壤的蒸腾加重了这种恰到好处的空气分量感。三人行走在凃科大校园中,还未到晚课时间,许多学生出入饭堂和校外,这是一天之内除清晨最热闹的时段。

夏泉是海归,直到高中一年级下学期才转学回来国内——这一点俞孝砚也是刚刚才知道。

“太好了——”谢小楼发自内心地开心,他忍痛用掉两个名额,又失去了科研资金,本来已经做好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都要挑灯夜战的准备了。“你放心,非常简单的,我不会让你帮我做很难的部分的!”谢小楼挨着夏泉,两人加了联系方式,他在手机里翻找资料给他看:“主要的翻译还是我来,但是因为有很多专业级别的词汇和表达,所以有点吃力,你主要帮我校对这一部分……夏同学,你方便把课表也发我一份吗,我好安排日程跟你会面……”

夏泉反应很被动,连交换联系方式都是谢小楼拿他手机自告奋勇完成的。他对肢体互动很不自然,但并不反感。此行的收获大出俞孝砚所料,更多的情报和帮助固然重要,但健康良性的社交联系有益于夏泉的恢复,稳定他的情绪。综合考虑下,这是当下相比起其他都更迫在眉睫需要解决的难题。

直至到了校门外,忽然涌入的车河和因夜幕降临而变得拥挤的街道让三人不得不就此道别。

谢小楼接下来还有课,只能送他们到这里。他在浓烈的夜风中对二人挥手,又在原地站了几分钟后才匆匆反身朝学校跑去。两人过了马路,还能看到谢小楼在人流中被风吹起的衣摆。

俞孝砚迈步,发现夏泉站在原地不动。夏泉看着俞孝砚,迟疑道:“我,我回家了。”

“你回哪?”俞孝砚抬手把夏泉揽过来,他的手臂像铁钳,夏泉踉跄着被勾着脖子往前走:“事情解决之前你哪儿都不许去。我不是说过了吗?”

夏泉独自住在校外的一间小公寓,他没提到家人,俞孝砚也没问。“如果有什么东西要拿,之后让小祁开车带你去。但你现在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范围。明天开始好好上学。”俞孝砚随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给我老实点。”

“放开我啊。疼死了!”夏泉贴着他跌跌撞撞前行,怒吼,“你压我头发了!”

夏泉一路嘴上不干不净,后脑又被赏了一巴掌才不情不愿闭嘴。俞孝砚揪着他顺便去了趟超市,家里物资充足,许多物品可以共同使用,反而是食材和零食采购得多些。结账的时候,夏泉被支使去柜台外接应,他抄兜站在出口处,看起来跟极富生活气息的场景格格不入,盯着不远处冰糖葫芦的柜台摊位发呆。

买完单出去,两人两手都拎满东西。俞孝砚问夏泉:“你一个人生活,经济来源是什么?平时都打什么工?”

“画画。”夏泉言简意赅,他依然对这种盘问表现得有些不自在,但俞孝砚能看出来,他在努力克服。“画……海报什么的。在剧院。”

剧作海报,插画,美术道具,不上课的日子里,夏泉会做很多种类型的工作,画很多的画。他画起画来很投入,可以不吃不喝也不睡地连续工作,算不上多么值得被美化的负责或沉浸,只是习惯。他能靠自己的双手挣到耗材费和生活费,但不工作也没课的日子,他基本还是醉着或者睡着的。有时在一片狼藉中醒来,天刚好亮,深青色的黎明边缘被橙红色的日出撕裂,城市的细碎喧闹在他的窗下苏醒。赶早读的学生,腾起热气的早餐摊子,晨练的银发老人,这其中夹着一个满眼血丝头痛欲裂眼睛肿得睁不开的孱弱醉鬼,一无是处,不被任何人所期待,躺在阳台上好像太阳再出来一点就会立刻灰飞烟灭。那种时刻,他会因自己不合时宜的存在而感到害怕和无措。他会少见地思考,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这样的?

这种思考几乎无法持续,一旦开始冒出这样的念头,不出五秒,剧烈搅动的恶心感就会从胃里腾起,他会连滚带爬冲进洗手间开始呕吐。吐完以后他会饿得厉害,也脏得厉害,会在先洗澡还是先吃东西活命的为难中坐在洗手间地上煎熬好一阵。而无数事实证明,许多让人觉得像是“快要死掉了”的痛苦并不会真的致命,大部分时间稀里糊涂就过去了。

不发脾气也没有在不高兴的时候,夏泉寡言到气场低迷,沉默得像天生不爱讲话。

俞孝砚没再说什么。两人一路走回老街,周围整片商圈已经到了热闹的时分,所有店面都开始营业,雨不再下了之后,天气回暖,客流量都比平时多了翻倍。人太多,俞孝砚带着夏泉抄了条小巷进路,眼看前面巷口出去就是天干物燥的残骸,破烂的围挡内透出灯光和香味,小祁应该在做饭,他学过法餐,马赛鱼汤煮得特别好。

“我去买点别的东西。”俞孝砚把手上的袋子递给夏泉,示意他先进去,“糖葫芦饭后再吃,先放进冰箱。”

“哦。”夏泉很听话地接过。

俞孝砚站在巷口,看着夏泉进了店里,掩上了薄薄铁片临时做的“门”,转过身去,看向身后逼仄幽深的黑暗里。

像只老鼠一般,毫不避讳地跟了他们一路,让他很是在意。他上前两步,看清了老鼠的长相——很意外,不是他以为的那种人,而是一个相当体面的年轻男人,穿着一身黑色的西装,整个人散发着商务车后座皮革的味道,闻起来常年不见天日。

这些奇怪的人像许久之前就在沙滩上埋下的钉子,随着退潮一一露头,冷不丁地在某一步忽然击中你的脚底。他不慌不忙推了推眼镜,随着俞孝砚的转身靠近快速后退。即使被发现也能若无其事试图抽身,肩膀被抓住的瞬间,他整个身体猛地朝下一缩一扭灵活避开,快而柔软,像一道闪电。这什么东西啊,俞孝砚心内吐槽,很突兀地,他忽然想起今天下午谢小楼没有抓到的偷听人——不会吧?念头闪过,整个身体更快一步,可下一秒眼前暗下压力袭来,身前的西装男闷哼一声堪堪停住,他撞上了什么东西。

啪,一阵强光在狭窄的巷子里亮起。俞孝砚感觉自己险些瞎了。这么爱用强光照人,他已经知道西装男撞上的是谁了。

身形高挑、身着巡逻警服的女性警员手持微型照明,堵在西装男身前,一手还按在他的肩上,明明看起来没用什么力,却教西装男动弹不得。她的视线在二人身上来回扫视。“我说这里什么动静。”线条利落的面孔上,一双狭目微微眯起:“你们两个,干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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