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不说话了,一霎时就连台上滔滔不绝的老师也默契地沉默了,整个氛围陷入一场寂静。
沈潮盯着盯着宁回,也不解释,好一会,反把眉一挑,嘴一勾笑,无法形容的语调来了句:“哟,还会找茬了。”
有点阴阳怪气,宁回不知道脑子哪冒出的这种想法。
“这事先这样吧。”宁回只想逃离这个话题。
没想到沈潮还要较真,嗓音还略大了些,干脆利落道:“不行。”
“沈潮。”宁回又唤了一声,到现在他的嗓音看起来已经极其不耐烦,整个人快炸了,他满眼幽怨地看着沈潮。
这一更大声的直呼其名简直像一针兴奋剂。
沈潮被这一声呵斥刺激到兴奋点,笑意更深,一双闪着精光的眼眸饶有趣味地打量着他。
宁回转眼扫了一圈教室,才强忍怒意保持镇定,他食指打着圈揉太阳穴揉得更加用力,想了好一会,从沈潮话里整理线索整理差不多之后才开始据理力争,“你知道吗?你的话非常不合理。”
宁回停顿了一下,沈潮继续用眼直勾勾地打量着他,宁回继续说:“首先,昨天你请客吃完饭后,距离你到福利诊所之间的时间差不多两个小时,你在两个小时完成了一场相亲?”
“也许呢?”沈潮颇有玩味的意味打量着。
也许?这个校区比较偏僻,距离市中心得驱车二十多分钟,排除来回路上加上寻找餐厅的这一点点压缩的时间,最终也只剩下一个小时左右,如果相亲地点不是在餐厅,那还有理由说得通一点。
但是即使相约咖啡厅,时间也非常紧张。不过宁回想到昨晚是王立业打电话喊沈潮找他们选课,也许这其中是被打断了。时间上合理,但是九点多沈潮在诊所并没有给谁打过电话。
“其次,如果你们之前有过交集,有过相处,那就不叫相亲,而且你自己说你是有一点喜欢的,那么,这应该叫求偶。”
沈潮也不反驳,应声道:“好,求偶。”
“随后你又说她一上来就说爱你,所以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应该不在对方的心意。”宁回继续剖析沈潮的话。
“确实。”沈潮点点头,笑着用手摩挲着手中的黑色签字笔,拇指从笔尾端慢慢摸向前端,并在笔尖来回用力揉擦着,黑色墨水在拇指肚上来回染上好几块,他却毫不在意,就这么眼里喊笑地一直持续着这番微小动作。
宁回垂眸扫到这一幕,他有一瞬间错觉感觉自己是那支笔。他不由自主地咽了口口水,沈潮的目光从他整个人身上在此刻凝聚为一点,聚焦在那凸显好看的喉结上。
脖子白皙得能看见一点皮下血管的影子。
撇开沈潮话里的时间线混乱的问题,宁回调整一下状态,清嗓后继续说道:“所以那个问题是什么?”
“很简单,关于你对腰疼事件的回答,你说我想的那样,到底是哪样啊?”
“……”宁回不想过多讨论这件事,而是顺着沈潮的心给了他一个已经幻想好的答案,“进行人类光荣繁殖任务后扭到腰了。”
“?”沈潮被什么穿透似的身体一怔,脸上也不笑了,笔也不玩了。
“不是吗?”
“?”
宁回目光扫了对面的人一遍,脸是真好看,身体肌肉线条分明,曲线凹凸有致,美貌又张狂。这么一张脸,要是也下海的话,一天几客,富婆排号都得排十年。不过照这个频繁程度,排不上十年,怕是得在那香消玉损。
沈潮被震得久久不能释怀,不死心道:“真就这样?”
“什么?”
“你刚刚说的。”
“嗯,你还可以问问性.生活经验丰富带三个娃的老师,问问他晚上腰疼是怎么回事,是不是用力过猛了。”宁回向讲台做了个请的姿势,提议道。
沈潮打开手机随便烦躁地刷了一会,然后生气得把手机一扔,耍着脾气“不必了,他本人都这么说了,还有什么好问的。”
“你问他了?”
“刚问呢。”
......
其实那话他只是为了打发,和故意有一点被骚扰的气愤,才这么说的。加上沈潮自己的疑心病引导,宁回才不得不为了摆脱这个烦人精,这才给了那个姑娘扣上脏帽子。
不过听沈潮说她已经承认了,宁回也松了一口气,好在没有冤枉谁。
沈潮现在脸色很难看,也不看他了,自己抓着手不知道在玩什么,有些躁动不安。
就这般放任沉默在两人之间游荡着,沈潮缓了好一会才长舒一口气,嗓音跟感冒了似的又闷又沉:“那天晚上听到这俩字儿,我呢想了好久,也想过这种可能…操,老子这辈子没用过剩的。”
“呼。”沈潮长舒一口气才敢继续说下去,“隔天呢我又安慰自己哪有十全十美的。至于感情这回事,就慢慢来呗。”
宁回再次提议道:“既然你有这种情节,我建议别勉强自己享受“残缺”,师哥,也许你可以换一个,有句俗话你知道的。”
“晚了,换不了了。”
“嗯?”
“运气差呗,栽坑里了。”沈潮捏着笔劲用力几分,快把笔杆子给捏碎,“你知道心上人穿上你的衣服那种心情么?”
宁回轻声答道:“不知道,没机会知道。”
“当我看见那一幕后,就脑子瓦特控制不住了。”沈潮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完全听不清外界的声音,“当时的心呢,见那人就像这笔杆子一样,让人稀罕得想要揉碎。”
宁回垂眸,透明笔杆确实出现了一道裂痕,却没有发出什么声音。这是怎样的巧力完成的,现在的他也许不知道。此刻他的脑子更混乱了,怎么又是那天晚上?昨天去相亲对方还穿了他衣服?
不过这不是他需要思考的事,他自然不再多想。
宁回自小不会安慰人,“其实,你也可以试试被富婆包养一晚。”
?
他心里自带一杆秤,来衡量一切事物,“这样就扯平了。”
?
“我…我特么是这种人?”沈潮显然被宁回的开放程度吓到了,他从小接受的严格教育告诉他,话不能乱讲。
“可以是。”
“听好了,老子跟你不一样,我干不出来这种龌龊事儿!”
“嗯嗯嗯…”宁回突然的嗯嗯嗯,沈潮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沈潮虽然没话说,但是下课铃响了。
虽然下课铃响了,但是台上的老师有话说,他盯了这两个狗崽子一节课,眼睛都要喷出火来,就这么咬着牙,咬着嘴皮子讲课一忍就是下课。于是他终于指着这两个人大声吼道:“你两叭叭一节课,说什么呢?”
宁回一惊,刚开始沈潮说了他不好惹,他信了,后面他们闲聊这么久老师也没吱个声,他开始怀疑动摇了。现在他又信了,这笔帐这个仇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别盯了,就你俩,倒数第二排的大高个,尤其是你,小动作忒多!”老师拍拍桌子,拿出一张纸,“把你两个名字报上来,期末不用来考了,群也给你踢了以后甭来了!”
“走走走。”沈潮小声提示,等宁回站起来正要去道歉,不料被沈潮一把抓住手腕拉了出去,跑的瞬间老师的叫骂声响彻教室。
沈潮的手劲很大,宁回挣脱不开。
两人一起跑了好久,沈潮才松开,趁宁回的脸还没垮下来,还没来得及生气,他立即开口:“您嘞就把心放肚子里边儿,啊,他眼神不好不爱戴眼镜,不会知道你是谁,要是你真的乖乖上去道歉才是真完了。”
宁回火气消散,半信半疑靠在墙上,低下头看着被拧红的手腕,没说话,自己轻轻揉了揉。
“晚上没课来实验室吗?宁回?”
他怎么知道晚上没课?
不过宁回下午也没有课,他打算下午连带着晚上去便利店上个长班。于是回道:“不去。”
“哦。”沈潮哦了一声,快步离开了,临走前又扫了几眼宁回,像在打定什么主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