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继续:“你难道不考虑考虑世伯他们的感受吗?”
他说:“裴颂虽权利深重,但他却铲除不了定远侯府,这不光是因为定远侯府的功勋和势力,朝堂局面复杂相互制衡,远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单是太子他便垄断不了士族门阀,强制牵动而发动全身。”
“杀一个奸臣容易,但是要斩杀一个忠臣却不是易事。”
“清然,你要相信我。”
“为人子女,你就不考虑他们的感受。”桑碧声音哽咽,“你毫不犹豫的选择了我,可是他们呢?”
“他们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我不能害了他们的儿子,父亲、母亲也会怪我的。”
纪衍听出了她的言语之意,听出了她的担忧。
“我早就做好了选择,只能让大哥替我在二老跟前尽孝,他们还有大哥,可你只有我了。”他双眼涨血般的红,气息不平稳有些崩溃,用着哀求的语气,“事情没到最后一步,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自信能胜过他吗?”
“你要将你这数十年的绸缪化为云烟吗?”纪衍说,“沈世伯绝不会教出一个瞻前顾后,怯懦胆小的女儿。”
“若是你换做是我可还会如现在这般?我知道你不会的。”纪衍呼出一口气,“清然我也只有你,就当我求你不要放弃我、推开我。”
她抬眼咬着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桑碧喉头肿胀,将头别过去:“你别说了。”
纪衍伸手抱住她,两人绕颈而交鹣鲽情深:“他是不是欺负你了?”
她滚烫的眼泪打湿他的衣领,哭声委屈令人心碎,伸出双手紧紧的搂着他的脖颈,将脸埋在他的脖颈里抽噎,听见他说没关系,他在意的是她这个人。
纪衍直接将她抱起到矮榻边。
低头亲了下她的嘴唇,捧着她的小脸擦掉泪水动作温柔:“自始至终我要的都是你,就有你.....”
男人十分虔诚的亲吻在她的额头,她眼底满是恍惚。纪衍偏头轻啄她的唇瓣,又试探性的看她一眼,看她不拒绝将其推倒在榻上,缓缓的往里推进很是温柔,女子便也迷情的回应了起来搂着他的脖颈。
空气是暧昧旖旎的,充斥着甜蜜。
她扬着颈同他接吻,眼前的男人温柔的不行让她如在云里雾里,嘴里发出欢愉的悸动之声。纪衍含笑,亲吻着她的眼皮,一点点啄着她的脸然后是耳,她颈侧的牙印明显是上次裴颂咬的。
纪衍抚着她这块:“疼不疼?”
“嗯”
桑碧将上次伤口的由来说给他听,下一刻他将唇贴上吻了吻。
他的气息哈在皮肤上很痒,正想将他推开就听见他说:“说爱我,我想听。”
纪衍像个孩子般,桑碧亲了亲他的下巴满目深情:“嗯.......我爱你。”
他逼问:“爱谁?”
“爱你”
“我又是谁?”纪衍非要她说出来。
桑碧害羞的说:“纪郎~”。
纪衍:“记住自己说的,不要再说离开诸如此类的话。”
她在犹豫纪衍掐了一把她的腰才令她恍然回神,然后点头。
纪衍将她从榻上拉起来然后一本正经的吐露所有的事情真相,桑碧整个人紧绷着。
十年前沈长清任内阁大学士,从高中以来便被皇帝看中为他重用,当时太后垂帘听政,昭文帝为傀儡皇帝,那十年里可以说步步为营和太后抵抗,逐渐培植自己的势力,朝堂中虽有不少太后党羽但支持皇帝的也不少,他才是名正言顺。
黎亲王是太后的亲弟弟,昭文帝和他相比略逊一筹。
第十年太后的势力已经尽数被削弱,沈长清改革科举制度,也是在这一年里皇帝得了不少新鲜的血液,为之后引进人才打下基础,有寒门也有世族子弟,皆是有才能之辈。
蔡边便是其中一人,当年是沈长清最为得意之辈。
因为科举改革制度,阻挡了国舅赵燊中之子的前路,于是怀恨在心。
有人举报黎亲王贪赃枉法,并且将证据都呈交了上来,皇帝和帐下大臣都看过,于是派出沈长清亲自彻查此事。他一直在暗中调查,太后和赵燊中是知道这件事的。
甚至后来传出黎亲王有谋反的嫌疑,和太后串通一气想将他从龙位拉下来。
当时有人暗中挑拨,明显是太后党羽,挑拨皇帝和沈长清。说他早就被黎亲王收买,毕竟当时他一直在同黎亲王交涉,那夜他本是要呈着账本和证据返京,可皇帝收到的消息是沈长清在黎亲王府中彻夜长谈、宿醉,甚至后来还传出黎亲王有意和沈长清结亲。
其实当日在回京途中,沈长清遭遇暗杀,幸好躲过一劫。
回京之后,皇帝对沈长清生疑,极度的不信任。
沈长清自打被皇帝派出调查,接近黎亲王时,这过程中他探查出猫腻,并发现黎亲王并无谋反之意。和太后也是离心离德,不是一路人,为人大义正直。所以他将来意吐露出,黎亲王大为震惊指天对着祖宗发誓,如若自己有不臣之心,天诛地灭。
回到京中,皇帝质问他,不断的试探他对黎亲王此事的看法,但得到的结果显而易见,皇帝怀疑他的忠诚,他能感觉得到。
甚至后来皇帝对他言,他是太后的儿子也是最有可能撺夺他皇位的,唯有他上交兵权才可消除他的疑心。沈长清知道也是皇帝让他以此证明自己的忠诚度。
这件事很难办,但沈长清也对皇帝格外的失望,毕竟黎亲王一事是皇帝全权委托的。
他受到莫大的打击,一直保天子,扶持天子培植属于他的势力,可到头来只是对方随便使计,皇帝对他的信任逐渐坍塌。
溃不成军!
沈长清找到黎亲王两人商议这件事,他本就不在意功名利禄、一身轻也好,只是身后的军队对他来说极其重要,他不得不舍,他不愿兄弟手足相残。
经过此事沈长清心灰意冷,两人算是达成共识,彼此惺惺相惜。
他将兵符交给他后,两人一个脱离朝堂隐居江南,一个被驱逐出京赶往封地做个闲散亲王。
沈长清辞官前,皇帝被刺杀,沈长清为他挡了一箭,因此伤了腿借此辞官养伤,新进的一批隶属皇帝的势力,多为沈长清门生、徒弟,皇帝少了他虽有些影响但根本动摇不了什么,只是培植这些新鲜血液需要时间,皇帝只少了一大助力。
皇帝和太后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也要暂时搁浅。
最终是由沈清然出手,强化母子俩的矛盾、战争,斗个你死我活。
“沈世伯和黎亲王统一战线,两人是至交,这的确是沈世伯的东西。”纪衍拿出来一枚玉质刻章,桑碧伸手接过来看着上面的字迹热泪盈眶,“是父亲的字迹,我认得。”
“黎亲王与我说,当年他和沈世伯查出行刺皇上的凶手,背后主使是国舅赵燊中,太后并未参与其中。”
桑碧心中了然,这里面赵燊中做了很大的手笔,恐怕是利用太后铲除父亲,可太后她却一点也不无辜。
“当年父亲辞官,赵燊中派出江湖杀手,可有信?”
“没有”
纪衍很是笃定的说,她没有看到纪衍眼中一晃而过的情绪。男人上前来抱住她,将她紧紧的抱在怀里。
纪衍说:“你应知裴曜现在和裴颂是同一条线上的,现在的情况和以前不同了,裴颂已经察觉到邬宫的存在,从他和皇帝做局便可以看出,以前我们都太过于低看他了,他是那种做事誓不罢休之人。”
桑碧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所说,只是我现在还不能贸然的离开,我还有有些事没做,我自己的仇我要亲自报。”
纪衍拉着她还要说些什么被桑碧及时的掐断话题。
她不能再连累纪衍了,这样贸然离开邬宫、太子都会怀疑,然后出手,这仇她要自己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