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委了委身,“谢姐姐教导,奴婢明白。”
桑碧去收拾了下行囊,西院的婢女都知道了她被侧妃看中,点名要她去伺候。宁钰和田娅那叫一个悔不当初啊,当即在那里酸起来了,甚至意图挑拨桑碧和苏柒之间的关系,苏柒直接怼过去,呛声:
“真正的好姐妹是有难同当,希望对方比自己过的好。不像有些人一样,整天像个□□一样,乱叫。”
周边几个人笑的不行,宁钰和田娅两人脸色一阵一阵绿,明显被气的不轻,怒目瞪了一眼嘻嘻哈哈的几人,房内瞬间安静下来。桑碧收拾好拿着包袱,两人站在外面说话。
苏柒是个善良的姑娘,人也好。说了些舍不得她的话,但同时也像方才她说的那样希望对方好。
在膳房有乔姒的关照,也算有得其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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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桑碧来到春泽殿已经几日有余。 底下人都在传,春泽殿来了个婢女,很得云祎的意,从前冷清的大殿也有了些活跃气氛。
戌时刚至。
云祎用过晚膳后,坐在内殿中。
绿幺捧着话本子在讲,都是一些酸溜溜、苦涩的才子佳人的故事。这一类的云祎早就听乏味了,结束后。桑碧主动说:“奴婢在市井之中听过一些志怪离奇的故事,侧妃可有兴趣听?”
很早,云祎就在这东宫内了。
绿幺一直陪在她身边,几乎不离步,很少出去。
云祎手肘撑在炕几上,眼底熠熠生辉,好奇的打量过去带着期待,抬了抬下巴:“这个倒是新鲜,你且讲讲。”
桑碧清了清嗓子,绿幺看她一脸神秘也霎时来了兴趣。
她站在云祎的一侧,仰着脸期待的看向桑碧。
桑碧拣了个九岁那年,和妹妹在茶馆中听说书先生讲的一段故事;话说,南阳城中有一段离奇之案,城中接连死人,这日知府死于家中,有传言并非人所为。南阳城中来了一方士,助官府破奇案,数日后,这方士猎得一女妖,据说是枇杷所化。
枇杷精为自己辩驳,“城中人并非我所杀,那知府前世杀我至亲、挚爱,五百年轮回转世,我势要报仇。今生我只愿和挚爱再续前缘。”
那方士一身正气,看着面前的枇杷精开口:“人妖殊途,怎能在一起?”
那方士捕妖无数,多是罪恶邪祟,自然不信枇杷精之言,一柄长剑插向她,瞬间被打散。后来在一次意外中,殒命时前世的记忆涌入脑海——
原来他竟是,枇杷精前世挚爱。
第一世,他是富家小姐,他是饱读诗书的才子。那知府看重她的美貌,因爱而不得,屠戮她全家,杀了她的挚爱。
第二世,她是枇杷精,他是一方士。
第三世,两人隔着山海仇恨,最终摒弃所以,归隐江湖,修成正果。
云祎听完眼眶却有些湿润了,桑碧觉得她是被故事中的主角三世情缘感动的,前半段还是有些离奇志怪,后面便是苦难情感纠葛了。
后来桑碧又重新讲了个轻松的民间故事。
外界传言,云祎和太子青梅竹马,身体却不好。
云祎大都养在深深的内院之中,外界没什么值得她留恋的,因着虚弱的身子只能将养着。
这时,听她说起这些有趣之事,着实好奇。
“侧妃,民间还是比宫里有趣多的,”桑碧面颊含笑,说起,“奴婢是第一次入这东宫,不懂规矩所以处处小心谨慎,实在憋闷。然后入了膳房后,每逢采买之际,便跟着卢公公出宫透口气。”
桑碧兴致勃勃的说:“别小看这小小的茶馆、街市,那可是容纳百川,”她压低声音,“民生、社稷,走街串巷的消息都落在那儿了,还有脍炙人口的说书人。”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但是听人嘴里说起又是另外一回事。
云祎长桑碧三岁,看她这副有些被拘着的性子,俨然一个有活力洒脱的少女,看待她就像小妹,怀揣着爱护的心理。主动说:“你是本宫的贴身婢女,在东宫内普通婢女不可随意出宫,但有点身份的婢女不同。”
说完,吩咐绿幺:“去拿令牌来。”
绿幺去里面拿了一块令牌出去,递给云祎。
“这块令牌你拿着,只需给值守的侍卫看,告诉他们你是本宫身边之人即可。”
桑碧拿过来,揣在怀中。
伸手拭着眼睛,吸了一口气,呜咽跪地:“谢侧妃恩典,奴婢、奴婢..........”
绿幺把人扶起。
云祎开口,“好端端,哭什么?”
“感动。”
她无端嗤笑一声,执起一旁的清茶喝。
若说,先前是行事谨慎、谦逊有礼的女子,现在就是,释放天性、活泼的少女。
云祎有些兴致,去抚了琴。
一曲终了,曲中蕴含了一丝淡淡的哀伤,大有孤鸿哀鸣之意。
绿幺:“桑碧你的舞跳的不错,不如你给侧妃伴个舞好吗?”
桑碧和绿幺对视了一眼,她点头。
她端坐于一架古琴前,裙袂曳地。
云祎弹了一首宫廷舞曲,纤纤十指轻轻拨弄琴弦,曲风悠扬婉转,时而高昂着。桑碧退开几步,双臂展开随着足上变幻动作,身姿轻盈的少女一身素净干净的衣衫,沉浸在这一刻,徜徉在自己的这一方天地间。
高傲的头颅扬着,像是天空中自由展翅的鸿鹄。黑漆漆的眸子干干净净,澄澈明亮,眼中没有任何。
两人在不自觉间被她吸引,睨看过去。
这一刻,她不是任何人。
她只是自己,沈氏长女,内阁大学士沈长清之女,沈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