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冰凌覆盖下的雪松,既有冬日的严寒凛冽,又有掩藏其下的绿意盎然。
他的声域其实很宽广,即使平日里的声音不动声色,以平铺直叙居多,我也能听得出来。
此刻,他的声音就是又沉稳又果断,里面的认真不容置疑。
让得到男人回复的我,都不自觉的在他怀里仰起了头,
一瞬间,我就被那双看向我的深深黑眸,给攫住了全部的视线,
那是雄狮看向自己猎物的恐怖威压,也是预示着深夜即将到来的暧昧碰撞,让我都不禁为他眸底压抑着的心思而感到颤抖了。
而我那害羞退避的模样,也被犀利至极的男人看了个透彻,
看着我如同前世一样,虔诚的在他怀里,凝视他的时候,在原修平就扶住我纤细的腰,实在忍不住心底的激荡,于我右眼角的天生泪痣上,印下了克制的一吻,
我被他猝不及防的吻,惊到闭了一下眼睛,仿佛萤火之光小小的闪烁了一下,
那扑面而来的男人炽热的气息,将我彻底笼罩,
但是我浑然不觉,只是低低的呢喃了一句,
“修平大人……”
而另一边,陷入心疼和愧疚之中的一之濑冬吾却感觉自己的心脏仿佛死了之后,再度起跳,
那紧紧偎依在一起的两人,看上去是如此的契合,
他的小椿花,对另一个男人妩媚笑着,呼吸相闻,已经让他的心,碎成了一片一片,
而那一个男人,在原修平!
他居然低头,吻在了小椿花的天生泪痣上!
那明明是他和小椿花,在神社下许下白首之约后,他情不自禁吻上去的定情之处啊……
他明明对自己发过誓,此生此世,将他的小椿花抱回家之后,他每天都要吻上相同的那一处,再细细啜吻那柔软动人的眼睫,让他的小椿花睁开的第一眼,就看到他眼底的温柔的。
刹那间,俊美外交官听到了自己内心的撕裂和愤怒,
他站直了身形,即使身体仍然被牢牢的压制住,眼神却无比冰冷的盯着抱着我的男人,
“在原家主,即使你身份尊贵,这样对待我,也是不妥当的吧,我可以去众议院找安田议长投诉,看你们在原家,是否真是铁板一块呢~”
顿了顿,一之濑冬吾才把目光投向了我,却被逃避他视线,只默默仰望着在原修平冷峻下颌线的我,刺得险些再度落下泪来,
他沙哑无比的继续说,
“至于亚子……,不,鹤见君,我和他之间,确实有误会没错,但那是我和他之间的事,
我们是自幼交好的(竹马之交),还轮不到你来插手,
今天你不可以带走他,因为我不允许!”
听到俊美外交官沙哑无比的阻止之言,在原修平却不甚在意,
他甚至还在嘴角,牵起了一丝弧度之后,又迅速隐没,才沉稳开口,
“今日我要带走我的情人,为什么要得到你的允许,
一之濑冬吾,你们一之濑家,是要与我在原家【开战】吗?”
前世的陆军大将,此世的在原社长,他看似不疾不徐的淡淡话语,实则听在众人耳中,这却是不折不扣的【威胁】了,
一身西装革履,身量极高的在原修平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吐露的话语,
还有身上那股强大的,带着血腥气的压迫感,
无一不在昭示着,比起一之濑冬吾这只羽翼刚刚丰满的雄鹰,
他才是在原家大权在握的成熟狮王,同时也是,整个东京各大豪族都承认的【无冕之王】。
面对如此针锋相对的高大男人,寸步不让的强硬话语,
以及,我自始自终都没再看向他,只是一心一意偎依在对手的怀中,俨然默认了在原修平口中(我是他的情人)的说法的时候,
一之濑冬吾,顿时感觉自己,输的【一无所有】。
这个剑眉星目,稳重果敢的新秀外交官啊,
他从来都是,被众人捧得高高的豪门新秀,生来就不识人间疾苦的一之濑家的尊贵公子。
然而,在原修平一出现,仅仅是一句话,已经叫他输的一败涂地!
这个(鹤见亚),于八岁的深冬季节,遇到的爽朗少年啊~
他又怎么会经历过,真正屈辱和无力的时刻,
我的眼角余光,看着一之濑冬吾的脸色,一寸寸变幻,一寸寸晦暗,
他那颗原本期待着期待着的一颗真心,亦被人无情踩踏。
终究如同他十七岁那年的正名宴会上,丢弃的日本绢手帕一般,随风而落,委顿成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