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路长宁还想再说些什么,可是对方丝毫不给她机会,手机立即传来一阵忙音,男人已经先把电话挂了。
万恶的资本家,手动再见!
她愤恨地将手机扔在床上,愈发觉得穷途末路。
九万,说多也不多,但仍是将现在一无所有的路长宁给逼上了绝路。
毕业四年,从小服务员做到店长,月薪从两/三千涨到如今的七/八千,但手头永远没有余钱。每个月工资一发下来支付了哥哥的医疗费,留下房租,除去自己日常的开销,能留下的钱简直少得可怜。开始的两年每个月都入不敷出,需要到处东拼西凑才能勉强度日。
银/行/卡里的余额不到一万,还要付哥哥的医疗费,让她到哪里去变出九万赔给纪孝行啊?
她烦躁地扒了扒头发,一头短发被她抓得烂七八糟。
肚子不合时宜地叫了起来,她这才想起从时差咖啡厅回来到现在自已连中饭都没顾上吃。肚子咕咕直叫,唱空城计,容不得她再耽搁。
她打开冰箱,里头空空荡荡的,只有两/三个鸡蛋和一筒挂面。
这一段时间餐厅生意火爆,她都是在餐厅吃饭。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有去超市采购食材了。
饿的人没得挑,她将鸡蛋和挂面一起拿到厨房。在水池里接了半锅水,放在燃气灶上。拧开开关,蓝色的小火苗蓬勃而出,舔舐着锅底。
她靠在灶台旁,翻通讯录,一个一个打电话。现在除了借钱,她已经无路可走了。
她的圈子很小,除了一两个好友,就是平时店里的同事。她无父无母,自然不会有什么亲戚。所以通讯录上面只有可怜的几个号码。
据身边人说她三年前发生过一场很严重的车祸,醒来后失去了所有的记忆。她是谁,叫什么,几岁,是哪里人这些都是医院的医生护士一点一点告诉她的。除了她的主治医师宋轶澄,没人知道她的真实情况。那些以前的老师、同学自然也断了联系,许久没联系过了。就连她如今最好的朋友岑静也是在她失忆后应征到木槿花餐厅才认识的。
店里的同事大多已经成家了,肩上的担子本来就重,就算能借给她也是杯水车薪,解不了她的燃眉之急。好友岑静上个月刚刚在市区买了套房子,工薪阶层买一套八/九十万的房子,手头肯定所剩无几了。最后只剩下甘甜了。
这姑娘平时花钱大手大脚,成日里不是淘宝就是美食,估计手头也没有多少钱。不过她已经没得选择了,只能碰碰运气。
拨了甘甜的号码,那姑娘估计是在打游戏,电话那头一阵杂音。
“敌军还有三十秒到达战场,请做好准备……”
路长宁:“……”
小样真是胆肥了她,居然在上班时间玩游戏。
“喂,店长?”
“上班期间玩游戏,是不想要奖金了是吧?”她将手机贴在左耳,故作严肃地说。
甘甜一听立马装委屈,“店长,不带你这样的,休息还打电话来查岗。”
“游戏关了,我和你说点事,我遇到点麻烦,需要一笔钱,你手头有余钱没?能不能借我点?”路长宁不饶弯子直接开口。
甘甜听到电话那头路长宁无比凝重的口气,知道她肯定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她家店长素来沉静,不管发生什么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何曾会这样。她当即将电脑关了,正襟危坐,重视起来,“店长你发生什么事情了?”
“我把人家的车子蹭花了,对方拿来维修单要我赔九万。”
“靠,什么牌子的车要这么贵啊?店长你别被人坑了!”
“Cayenne 3.0T。”
甘甜:“……”
“店长你还差多少?”
“我手里一万都不到。”
甘甜:“……”
“店长,我顶多能借你五千。”这姑娘实诚得很。
路长宁:“……”
好吧,果然如她所料,这姑娘每个月的工资都吃吃喝喝玩玩给挥霍光了。
“那算了,我再想办法好了。”她默默地将电话挂了。
锅里的水已经沸腾了,水汽蒸腾而上,弥漫了整间小厨房。
她动作利索,三两下的功夫就将一碗面煮好了。
填饱肚子,她一股脑倒在床上,再也不愿爬起来了。
太特么累了,先睡一觉再说!
***
傍晚,半山纪家。
蜿蜒的盘山公路,绵延无尽,伸向远方。几片硕大的棕榈树叶横在天际,望不见头顶落日西斜。
卡宴缓缓驶向纪家位于半山的别墅,车速很慢,徐徐而来。
安姨在二楼远远看到卡宴,忙跑下楼去给纪孝行开门。
厚重的铁门被打开,卡宴平缓驶进别墅。
司机熄火后,纪孝行抬步从车里下来,熨烫整齐的西裤,折痕道道,线条利落而干脆,将他腿部弧线勾勒地近乎完美。
他问:“三小姐呢?”
安姨立在一旁,恭顺地答:“在二楼学习呢。”
“那个家庭教师今天来了?”
“嗯,下午到的。”
“您去准备晚饭,我上楼看看。”
“好的大少爷。”
男人还未走到客厅,一个年轻的女教师就抹着眼泪匆忙地从二楼跑下来。那女教师神色慌乱,白色的短袖衬衫上是一大滩水彩,触目惊心。脸颊,额头,手背,就连头发也不能幸免,皆是五颜六色的水彩。这个样子当真是狼狈不堪。
见到他,她一怔,定神后忙说:“纪先生,您还是另请高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