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体育场训练室的时候，李教练正在跟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讲话，见到他来冲他招了下手说：“秦川，过来。”

李争光年近五十，身材瘦高，穿一件洗得发白的蓝衬衫，活像竹竿挑着块布。

另一个领导模样的人背着手，从上到下扫了下秦川：“这就是秦川啊，长这么高。”

那领导说完又看向李争光：“你又有得意门生了。”

他们又寒暄了几句，那领导就离开了。

李争光看了看秦川手里的冰鞋：“沉吗，怎么不放休息室？”

“不沉。”

“一会儿还有几个体校的一起比，紧张吗？”

“还行。”

“你的伤……”李争光刚一开口就意识到不对，于是换了个说法，“你要是觉得状态不好，可以再过个半年参加。”

“我没事。”

二人说着进了一个储物间，面积不大，角落里存放着体育器材。

“这个房间平时用的人不多，以后就算你的私人休息室了。”李争光侧身让秦川进去。

少年还是平静礼貌的语气：“谢谢教练。”

周围很安静，再加上空间小，李争光突然有些不自在，他捻了捻手指：“那你先准备，我去冰场等你。”

宋筠父亲捐款时出手阔绰，临江一中的冰场是按照国际规格建造的，各种设施配备齐全。

所以近半年市里各种冰上项目的活动都会在这里举行。

今天进行的是临江市半年一次的友谊联赛。

秦川参加的是17至18岁年龄组，来参赛的除了全市高中的体育生，还有省队的人。

当秦川换好衣服走进冰场的时候，有几个省队的人低声议论。

“那是谁啊。”

“叫秦川，进过国家队。”

听者睨了秦川一眼，迅速抓重点：“进过啊——”

他的重音放在“过”字上，又接着说：“那就是说被淘汰下来了呗？”

“好像是失误了，但我听说他个人能力很强，属于老天爷赏饭吃。”

“那老天爷赏他的估计是碗剩饭。”

这话一出，一群人笑成了一团。

带队的教练见状训斥：“还不去热身。”

几个人收了笑，灰溜溜地散了。

李争光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安慰秦川：“别听他们瞎说。”

秦川没什么表情，依旧是一个字：“嗯。”

比赛开始，刚才省队里损秦川的人正好在他右手边，准备的时候还不忘跟秦川打招呼：“这次可别失误了啊。”

这话说的有些过分，可秦川连看都没看他一眼，也没回他的话，只是专注看着前方。

挑衅非但没有效果，反而被忽视，那人有些不爽，瞪了秦川一眼：“切，装什么装。”

随着一声枪响，选手们迅速冲了出去。

秦川的肌肉爆发力很强，所以开场就在第一，李争光屏住呼吸，眉头皱了一下。

果不其然，到第四圈的时候省队的两个人在弯道追上了秦川。

李争光眼睛紧紧追着秦川，抿紧了嘴唇。

眼看到最后两圈，秦川排在第二，跟第一距离很近。

观众台上零星有几个观众，不少女生都听说学校转来一个滑冰体育生，长得巨帅，专门逃课来看秦川的。

就连她们都捂住嘴，瞪大了眼睛观看。

最后半圈，秦川在过弯道的时候突然赶了上来，靠着极小的时间差拿了第一。

女生们虽然不懂比赛规则，但也激动地站起来鼓掌。

“好帅啊！”

“我宣布我爱上滑冰运动了！太酷了！”

刚才被秦川反超的正是赛前讽刺他的人，他轻蔑的对秦川说了句：“这次算你运气好。”

秦川还是没说什么，径直走向李争光。

第二次被忽视，那人盯着秦川背影，眼神里全是气愤，却也无计可施。

到了休息室，李争光把门关上：“疼吗？”

秦川知道教练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那就好，这两天你多休息，正好熟悉一下新学校。”李争光看了眼手表，“我有个会，先走了，你有事去我办公室找我。”

二人认识一个月左右，李争光也摸透了秦川的性子，话不多，但只要是他说过的建议，秦川第二天就能融入到自己体系中，是个滑冰的料子。

李争光看了眼秦川，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说，转身离开了。

秦川刚想起身去关门，一个男生就冲了进来，嗓门震起三层灰：“川哥！川哥！你刚才滑得太他妈帅了！”

杨宏壮刚从观众台下来，激动得无以复加，手舞足蹈表达自己的喜悦：“你不知道有个省队的人好像气疯了，而且我们学校好多女生给你加油，看你的眼神都是粉红色的，估计不一会儿就会来找你要签名了。”

秦川正在脱冰鞋，没回话。他动作有条不紊，和杨宏壮的高亢成鲜明对比。

“初中就好多女生追你，后来你去国家队了，她们可都哭惨了。”杨宏壮突然来了兴趣，拉过旁边的凳子坐下来，十分认真地说，“我说川哥，都高中了，你要不要考虑接受谁的表白？”

寂静狭小的空间里，杨宏壮的声音吵得秦川不耐烦，他终于抬头回了三个字：“没兴趣。”

杨宏壮看着他的表情，不解地问：“为啥啊？”

还没等秦川回答，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声：“因为他没那么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