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分离现场,丁六痛得心脏像被疯人打了连环十八拳,真是难受得撑不住。
他捂着胸口跑了,跑回停车位置,坐在驾驶座上缓了一刻钟没缓过来。
赫延抬起手抹了抹溢满的眼泪,哭红的眼睛并不想被别人看见,也不想被别人知道。
整理情绪,往前走。
社死了。
一边捂眼睛一边走黑的影子,丢赫延自己的脸。
每每遇见谈迟,赫延的情绪好像就会变得难控,触及心底的,想狠猛发泄但必须抑制发泄的情绪。
而本来他是一个稳重的情绪单调的人。
霓虹灯、广告牌交织在一起。街头巷尾,橱窗里的橙色灯光照亮了琳琅满目的商品,引人注目。
赫延走进一家装修富丽的精品店,引起柜员、顾客不少骚动。
他坐到皮质沙发上有点晕,揉了揉额头,试图遏制住醉晕感。
经过疲于奔命、养家糊口、会讲故事的导购阿姨积极展示和煽情推销,赫延怜悯地但是又明确感觉她骗自己,但是怜悯又超过了想揭穿她的心理,看在她刚上岗,生命充满活力的份上,买下两条店内压箱底的偏粗的金属光泽的链条。
还被他们店摄影师拍了些宣传海报。
彻底社死了。
没多会儿,赫延买完东西,肩扛包包赶紧溜出门。
他行走在街道,脸部戴上了一副墨镜。
型号挺大,款式过时,不是一般少年人喜欢的。
听见有人劈着嗓子喊自己名字,瞬间像一把导火索,寒风中人头攒动,男女老少纷纷朝赫延的身影方向看一眼,喊“原来你叫赫延啊”。
原来你叫赫延啊。
原来他们今天遇见的一个帅哥叫赫延啊。
原来那个能在帅哥堆里帅得十分显眼的人叫赫延啊。
原来勒马听风街上亲眼看见过赫延的人没有撒谎。
原来世间竟有如此出尘绝色之男子。
彻彻底底社死,死得都活不过来了。
赫延转身一瞥,丁六的屁股着火,追着跑回来了,顺便气喘吁吁,转达谈迟的命令:“谈迟让你回家。”
“嗯,知道了。”赫延心情沉默,姓龙的他今晚是必须要去看看情况的。
“知道了你还往前走,叔保护你回家,你现在干嘛去?”
“随便逛逛街打发时间。”赫延越走越快。
“这么晚了,听我的话,就别去了,你看那些贵妇贵夫没断奶的萝卜头眼珠子都黏你身上了,还有街拍唱歌跳舞的网红蹭流量蹭过来了!你他妈披个麻袋都难掩姿色!”
“……”赫延左右看了看,的确有很多人看他,尤其眼前几个大胸女人不怕冷,一边穿着紧身衣、超短裙跳舞,一边瞅他、抛媚眼,那他有什么办法,眼珠子长在人家身上,人家爱看哪里看哪里。
赫延黑衣黑靴携风往前走,周围不少人把镜头对准他,犹如茫茫海洋中想尽办法捕捉一条能上天的活肥鱼,他们内心疯魔了。
丁六一边看着赫延一边回短信汇报情况。
丁六:保护不住了,太多人过来表白,太危险了,路走不通,连我都撞了几十个!我说谈迟,这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吧?怎么会这样?赫延身边怎会突然出现这么多人呢?
谈迟:藏不住了,他刚才去干了什么?
丁六:买了点贵东西啊,脖子上戴了两条非常漂亮的黄金马鞭项链,唉,其实一看挺俗的,适合我这样脖子粗的大叔戴,戴出去多大款多有面子多像个老板。赫延他说了要逛街,随便逛,没说去哪里,我担心他长得太好看被人骗走。
谈迟:逛什么逛?让他回。
丁六:他不回呢,走着呢!
谈迟:背后敲晕了,下药抓回去,不管用什么方法,今天都不要让他去见龙越台贱货,否则我们要完。
丁六: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走在他后面?爷该不会真养坏蛋小情儿了吧?他监视我们呢?
谈迟:没有,哪儿来的小情儿,爱一个就够了。
丁六:我咋不相信呢?没有就让他亲眼看看不就证明你是清白的了吗?躲着藏着多引起误会,你不让他去,要不然我也不相信。
谈迟没再回。
丁六不懂赫延的心思细腻,赫延的感情要是真正受到了伤害,他绝不会提一丝一毫,如果说遇见谈迟之前,赫延能违背自己的礼貌和教养,竟然能在丁六面前骂阿龙一句,那么现在他就是把所有委屈的情绪都憋进心底。此时此刻谈迟站在酒吧里,眼神深沉凝重,情绪低落旷远,感觉到自己全身焦虑和恐慌,进退两难,这一夜赫延要是去见龙越台了,受害人一定会是赫延自己。千算万算,没有算到赫延亲自会去找姓龙的。
路过一家乐飞扬电影院,正热映国漫《白蛇·缘起》,有情侣结伴讨论着影片走进去。赫延孤家寡人,心烦气躁,怨气越积越深。
他跟谈迟见一面都困难,别说看电影了。
丁六挽着赫延胳膊使劲往电影院里拐:“叔叔带你看动画片去,买两桶爆米花。”
赫延甩开他触碰,继续往前:“看汤唯去,别跟着我。”
“嘿!你怎么骂人呢?你怎么能用女神的名字骂人呢?你甩什么脸子?”丁六撸开袖子叉腰,气得想打赫延,因为赫延即使没有骂人,他“汤”字的发音也是重重的,像是踹一脚,“要看一起去看,我们重新挑挑,我看女神汤唯,你看硬汉黄觉,爱情电影需要两个人去观看,两个人互相抹眼泪,互相递纸巾,互相擦擦嘴,互相商量待会儿去哪个旅馆开房住下,自己看我多难受啊。”
“我们两个一老一少,相识两天,非亲非故,半夜去影院看爱情文艺片,俩人坐一块就显得来历不明,要是讨论的事情还忒不正经,用不了明早,一打开新闻,不知道看见什么疯言疯语。”这句话就带了明显的轻飘飘的唬人情绪,令人听得肚子里想笑。这样的赫延很有活力,普通人活着的活力。
“啊我呸!嫌我长得丑影响你名声?你名声怎么了?你他妈才臭名远扬!你看大街上哪个孩子不尊老爱老?只有你贱嗖嗖不听话,被人卖了挖肾你!”
“其实你漂亮的温暖善良且张扬个性,显然你是一个满脑子充满灵感的具有想象力才华的人!可惜你没有学会怎么发现!”
赫延笑了笑丁六骂自己贱嗖嗖的话,放大丁六遭受打击前的勇气,像随意地拿一把铁锹铲除人心的肮脏阴影。
他匆忙地去往该去处,总是又下意识地救一救身边的人。
丁六狐疑看着他:“……”
灵感?才华?
他没发现自己有什么才华,基本的生活技能算吗?
听着像忽悠人呢!
但是不管怎么样,让人感觉心里滋生出一丝温暖。
“回家去吧,不用你跟着我了,去找你姐帮帮忙过年去吧!”赫延叹了一口气,丁六要是跟着自己,还背着自己跟谈迟联系,就相当于是谈迟的一个狗腿子嘛,赫延就没有自由了,“其实我想告诉你一个问题,你服务的态度积极友善,是对的,但大庭广众,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影响锦西文明风气,再说,我已有家室,跟你随便去了,老婆大人知道了会责罚。现在起,你完全可以走了。”
丁六想了想赫延的老婆是哪个年轻貌美的妞,然后想起是身强体健,胸赶女人大的爷,接着震惊自己被他开了,一边跟着走一边指着赫延后背开骂:“草啊,你开我不提前通知我,我好找好下家!赫延,别走,你何时娶的亲?你爹我怎么不知道?你们家三宫六院的住宅有没有我一份?”
赫延想踹他一脚。
忽然,夜里溢来一阵更寒洌、更强劲的北风,如拂起巨石,四周人群骚动不安,人与人压得更紧密了。蠢蠢欲动,虎视眈眈。影院里的人涌出来,外面的新观众进场,减速,也都围着赫延停了下来。街中间那条留给人的通道早被堵得水泄不通。
赫延夹在人群中间,巨大的压迫力来自四面八方。他早已脚下寸步难行,即便改变方向,身体也往一个接一个人身上撞。
街上原本装满了无数的下班族们,外层的人叫嚣推着攘着,里层的人闷头抵抗着,如冷兵器时期的两军交战,盾牌对攻。
多如米的人群已经把赫延和丁六分开,赫延看不见丁六的身影,喊着“丁叔,你在哪里”,也没有听见人回应,他心下一想,抓住时机赶紧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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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国潮餐厅里第二层“摘星楼”牌匾之下,何牧费尽口舌,帮助杨格调解了一个半小时的夫妻关系,才终于让杨格点头答应把彭顺的8万块钱还过来。还8万,车就归还原主人何牧。彭顺以为能要回来5万块就不错了,没想何牧在自发主动当情感分析师方面有两把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