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能哄人开心,不能看出谈迟的心事,如一只精致的瓷器花瓶,谈迟搂着他冰冰凉凉的,稍有不慎还会割伤自己。
谈迟拍了拍赫延后背,轻声道:“起来,等我抱你上去?”
赫延赖在谈迟身上不动。
谈迟无奈,用胳膊搂着赫延呵护。
赫延亲了下谈迟的喉结:“今晚我什么都不做,只跟你一起睡觉。”
谈迟信了鬼!
赫延想看见谈迟充满欲望的样子,然而在寝室得收敛,上面还睡了俩人呢。
Fuck you!
窗外突然传来一道老外的声音,紧接着又有几句谩骂英文。赫延立即堵住谈迟的耳朵,说:“别听”。
谈迟的喉结被亲得发干,哑着嗓子疑惑问:“每晚都是这样?”
赫延实话实说:“也不是,偶尔一个月两次,多了一个星期连续七天都有,有时西门外有人唱歌,吵得人心烦。”
“半夜扰民,举报了吗?”谈迟对住校生的事从不关注,也没有人当着他的面说过这件事。
“举报过,歌手走了,还在网上道了歉。那些老外是松大的留学生,涉及好几十个国家,学校怕惹事,把他们保下来进行了思想教育。”赫延平静的叙述。
“他们在嚷嚷什么?我一句话都听不懂。”谈迟也捂住赫延的耳朵,心里泛起一阵酸痛,有多少个这样夜深人静的夜晚赫延被脏东西吵醒,然后默默忍着。
“我一个都揍不过,你要保护我。”
“哥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
赫延耳朵被谈迟堵得严实,这回吵架内容一点没听清。
窗外的英文谩骂持续了五分钟依然没有下去,谈迟的眼睛漆黑一团,像夜晚中听林湖的湖水,深不见底,要将人吸进去。
赫延掰过谈迟朝窗外看的头,略显疯批地说:“哥,我想你的眼睛里只有我,只有我一个。”
他不明白为什么对谈迟的占有欲这么强烈,每当谈迟的目光不落在他身上,他心里就产生一股恨意。
谈迟望着赫延认真的说:“已经是了。”
赫延:“不够。”
谈迟的耳朵一直在听老外争吵内容,说:“等一会儿,我把眼珠子抠下来给你。”
赫延被惹到了,捧住谈迟的脸,用力朝他的唇咬了下去。
他就想让谈迟记着。
然而既然亲了,他没想着退路。
谈迟一只手扣住赫延的后脑勺,将他的舌根用力压了下去。
这个男人好像在说“乖乖,别闹”。
赫延的主动权一点点变成被动。
他被谈迟亲得眼神懵懵的,四肢也不动,每一次都是这样,他哥总是能轻而易举地掌握主动权。
又过了十几分钟,谈迟才松开手。
赫延喘了一口气:“哥,我……”
谈迟摸了一下唇上的口子,气声问:“你想道歉?”
赫延侧躺着,不作声,谈迟将手自然地放下去,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
谈迟心里一怔,将赫延裹在怀里搂得更紧了。
他低声安慰道:“没事儿,你这个样子特别好看,你叫的声音也特别动听,不要产生阴影。”
赫延给自己撸了一下:“哥哥,我难受,我们回家吧,我知道怎么出去。”
赫延坐起来,从衣柜里拿了身外套,系到腰上,把那根棍儿遮住。
谈迟被赫延拉起来,然后赫延给他穿上羽绒服和鞋子,搡着他出了6049。
3号床和4号床分别探出来一颗脑袋。
付嘉举着一盏台灯,打开电源,白炽灯把他照得跟鬼一样。
“黎川,他俩去报警了,我也想去,你说那些老外是不是打死了人?这里是锦西,不是南非,我听见釜山人民的呐喊了。”
“mlbd,活该!什么都抄我们的,什么都说是他们的,换成我,我也想踢两脚。”黎川朝窗外看了一眼,接着钻回帘子里。
“这群留学生享受松大最好的待遇,干的都不是人事儿,校外惹事,校内人根本无法插手。”付嘉举着台灯下了床,望着3号床,“你到底去不去?”
黎川敲着手机键盘说:“凑热闹怎么能少得了我,你等一下,我雇个保镖。”
走廊里的声控灯突然亮起来。
赫延牵着谈迟直奔到一楼,这时宿舍大门早已上锁了,宿管一定不让学生随便出去,所以只能走捷径。
某个阳台上,赫延抓住栅栏翻跳下去。
虽然是一楼,但这边楼层的设计有一个台,从上面跳下来也得有个李飞高,赫延踩着台越过栅栏抓住谈迟的衣服,扶着他哥下来。
谈迟俯视赫延腰间外套,面色担忧不已。
就赫延刚才那一跳,动作麻利粗暴,谈迟恐怕小赫延蹭到栅栏弄折了。
“闪开,快闪开。”谈迟从台上跳下去,跌到赫延怀里,腿撞了赫延一下,“磕到了没?折了没?”
“磕到了,没折。”赫延扶着膝盖忍了忍疼,“你要用口水给我消消疼。”
谈迟一听这话就抱起赫延赶紧走。
从昨晚到现在小赫延被折腾得不清,谈迟心里一直觉得它再经不起折腾,故而赫延刚才说难受,他连撸都不敢帮他撸。现在谈迟打算好了带赫延去医院。
赫延原本逗一下谈迟,想看他着急心疼的反应,这会儿躺在谈迟怀里,甚是满意。
“哥,西门在这儿,你走反了。”赫延回头望着西门。
谈迟:“取车。”
赫延转回头,看着月色中谈迟的侧脸:“啊?取车干什么?公寓这么近。”
谈迟抱着赫延朝东边走去,赫延勾着他的脖子,缩在他黑色羽绒服里小小一团。
到东门这一路可不近,平常学生两手空空徒步走过去都累得慌,中途遇见休息椅歇息两三分钟,谈迟的呼吸一直保持地十分匀和,走到图书馆那边对着东门的最后一条宽阔的柏油马路时,脚步明显快了许多。
赫延指了指身侧的白桦林:“哥,你还记得吗?有一回你在这条小路上挂满了小夜灯,我那时候就特别喜欢你了。”
谈迟说记得,问赫延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的他。
赫延听着谈迟心跳,说:“有的人看一眼就会喜欢,有的人看十年也不会欢喜,你在东操场帮我解围的那一刻,我就喜欢上你了。你打比赛走后,我上课吃饭睡觉满脑子都是关于你,可你没有任何消息。我那时才发现,没有你的日子,我活不下去,我好像爱上了你。”
本以为说这些谈迟应该高兴,谁知他哥告诉他:“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开谁活不下去,不要变成恋爱脑,爱情在你的人生中不应该排第一,理想和自由才是。”
“你呢?”赫延天真的问,“你心里排第一位的是什么?”
“是你。”谈迟说。
“你才说不要恋爱脑,你是?”赫延不解。
“我不是,因为你目前需要我。”谈迟的脚步走得沉稳有力。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不需要你。”赫延捏着谈迟两边脸颊,打翻了心底的醋坛子,“你说,你心里排第一位的是谁?孙浩飞还是那个阿龙?宋辞也还是赵天亮?难不成是张宁?哦我想来了,一定是张宁,你牺牲自己半条命,帮他在篮球赛场上铺路,你对他可真好啊。”
“是赫愉怀。”谈迟说。
“我爸有钱,你打我爸主意?”赫延更气了,“所以你先泡他儿子,然后再接近他,对不对?”
“我想问赫叔叔娶他儿子要多少彩礼?”
谈迟哭笑不得。
“你看着给,我爸一定不在意。”赫延松开手,凿凿地说。
“赫延,最单纯的是你,希望你不要发现,发现了剧本就没意思了。”谈迟感觉腮帮子有些疼。
“你什么意思?”赫延又捏住他的脸。
谁让他哥经常捏他的脸?
“你太不了解你爸,你是他的宝贝疙瘩,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情。从你来到锦西,你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包括我们的事情。”
谈迟脸部肌肉被扯得生疼。
“你怎么知道?你是他肚子里的虫,还是他安排的眼线被你发现了?”赫延轻揉谈迟的脸。
谈迟感觉舒服了不少:“眼线可能没有,你那么聪明谨慎,他们很快就会被发现的。不过他一定找人打听过你,你的老师、身边的同学,他应该都有联系方式。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在医科大把我们的事情公开,为了回答那个观众的问题吗,一个陌生人哪值得我掏心掏肺?我就是想让赫叔叔知道,他的儿子喜欢男人,让他有个心理预期,免得你将来挨打。”
赫延从来没想过这些事情,他以为锦西和胶东完全就是两个世界,赫愉怀有自己事情要忙,不可能干涉过来。所以他爱谈迟,也是放肆地去爱。
原来一切背后,谈迟在给他兜着。
人有时候真的很笨,爱上一个人之后才慢慢发现他的好。
“你为什么要说出来?”一想到赫愉怀知道他的事情,并且身边朋友还有可能是眼线,赫延就浑身不自在。
“你问到了不是。”谈迟真没打算说,说完之后有些后悔了。
别人都是父母发现出柜,等待审判结果,到了他们这里,一个初次见面就承认是对方男朋友,差点被要了小命,另一个更过分,主动给他老子下套,夸张一点说,谈迟把赫家玩弄于股掌之间。
总结一下,一个快刀斩乱麻,不同意就带他私奔,一个拉长线放鱼饵,不止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