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觉得很不公平。
谈迟沉默了一秒,说:“我不喜欢被人看。你要是想看,我立马脱。”
赫延捏了捏眉心。
没必要这样。
赫延仰头靠着椅背,头顶上的垂柳枝在脸上印下细长的影子:“等你回来,有你好受的。”
谈迟宠溺笑笑:“好,我不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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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三下午做完公益回来,赫延有些过敏。他去附属医院拿了药剂,给自己涂上。为了不让人知道,他谎称自己感冒。晚上睡觉时后背很痒,怕把6049的人吵醒,挠都不敢挠。过敏持续了一周,赫延已经租好了一间公寓,他要把谈迟的东西都搬过来,又去了老小区。
谈判不在,客厅里一片狼籍,残羹剩饭散发出难闻的臭气,他根本没有倒垃圾。赫延拿了东西就走,但一想到谈迟曾经在那只长条沙发上吻他,他又把垃圾倒了,去卫生间拿了拖把和皮手套,把客厅清理干净。
这里真的不能再住了。
颂年哥哥不能和那样的父亲生活在一起。
搬家的事儿赫延没告诉谈迟,他先把衣服什么的拿过去,等那边住习惯了,这边自然来得少,论起私心赫延一点不想让谈迟和谈判见面。出门的时候,楼道里躺着个胖酒鬼,堵得赫延想从扶手上滑下去。
谈判仰着头眯着眼,目光聚焦在家门口一个干净瘦长的倒影,他不知喝了多少酒,脸又红又圆,思维混乱:“女婿!不是,儿媳……草,应该叫什么?”
赫延嫌恶地皱眉。
谈判扔了手里的二锅头,连翻两下,才由躺变成趴。
谈判笑容满面:“来,进屋坐坐,我给你下面吃。”
赫延:“不用。”
谈判撑着台阶动了一下,没站起来:“我让你坐就坐,拿这当自己家,以后我是你儿子……不是,你得叫我爸。”
赫延下了俩台阶,架住谈判的腋窝往上抬。
起。
落。
起。
落。
赫延最后使出了吃奶劲儿。
谈判一头栽到沙发里,安静了片刻,他吸了吸鼻子,闻见了清甜的味道。
赫延递给谈判一杯蜂蜜水。
谈判爬起来坐好,双脚搭在茶几上,接过蜂蜜水灌下去,看见乖巧体贴的赫延欢喜得不行。
“我想把你名字添到房本上,你跟谈迟结婚好好过日子,再生个……可以领养……满意不?你知道房本在哪儿?”
原来在这里等着。
赫延接过杯子:“不知道。”
谈判:“好儿子,我给你下面吃。”
谈判的双脚离开茶几,酒醒了似的,去厨房煮了一把面条,放到八仙桌上:“谈迟他妈走得早,我爹把他带大的,我在里面待了几年,出来后我爹没了,我连他最后一面都没见着,遗憾呐。我爹走前留下了一个房本,就这房子。”
“我爹可疼谈迟了,小时候带他去滑冰,买一双200块的冰鞋,眼睛都不眨,谈迟从念小学到念大学花了我爹多少钱,你看还学的艺术,一个小相机都他妈两三万,我爹真的是舍得在他身上花钱。所以你说这个房子是不是该归我?”
赫延看着面条上的葱花,问:“你是趁谈迟不在,来找房本?”
谈判从衣兜里拿出烟盒抽出一根烟。他又摸了一下,想找打火机,结果没找到。
谈判看一眼赫延:他也不可能抽烟。
赫延从包里掏了一下,举着打火机给谈判点燃。
“你也抽啊?来一根?”谈判吸了一口,略显尴尬。
赫延的食指转拨打火机,悠然道:“不抽。”
谈判的手指夹着烟条,胸中燃烧起一把怒火:“没找着,我爹屋里连个遗照都没有,那小子混蛋,把我爹的东西都卖了,一共他妈俩房间,我屋被他占了,我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赫延低眉勾了勾唇角,把打火机推给谈判。
谈判一愣:“?”
赫延不痛不痒地问:“这个房子你能卖多少?”
谈判扫视一圈:“我找铁子介绍的,算上家里的东西,那人能出30万。”
走到老小区楼下,赫延给赫愉怀打了个电话。
“爸,我这个月生活费没了。”
赫愉怀的语气很和善:“30万够不够?”
赫延感觉把脸砸到了地上:“不够,200万,算我借你的。”
赫愉怀沉默了一秒,然后哈哈笑了两声:“我是你爸,你跟我说什么借不借,最近还好吧?”
赫延绷着脸,手指硬邦邦的:“嗯,还好。”
隔天,赫延带着支票和协议来到老小区楼下。谈判看到一叠支票,立即双手抢过来。
“好儿子,你他妈真把30万整来了,你家是卖貂皮的,还是挖煤的?”
赫延不想看见谈判脸上的横肉,扭头看健身器材:“200万,买一套新房,以后不许踏入这个小区,谈家的房子跟你没有任何关系。”
谈判的手指飞快数着支票,检查半天,“他妈真的是200万。”
下巴快惊掉了。
“这鸟不拉屎的老破小,要我来也不来,好儿子,爸爸答应你。”谈判开心地要疯。
赫延把找律师拟的协议递给谈判:“把这个签了。”
“这是什么?”谈判掀开纸,眼睛距离远一些,“你小子!”
赫延递给谈判一根笔。
“好,我签。”谈判爽快答应。
签完,赫延看着谈判离去。
沿着墙走了不到两米,谈判回头看一眼赫延,转回头吐了一口吐沫:“都他妈婊·子生的,呸,没一个好东西,男的草男的,把屎溅出来,恶心到家门口了。”
赫延闻声跑过去掐住谈判的脖子,眼底的寒意浸染出来:“我后悔当年没把归颂年留下来,才让他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你把他还给我。”
谈判惊了一把,扯住赫延的手。
赫延继续道:“从我哥13岁起,他花的每一分钱都是他自己挣的,你算个什么东西?敢让他给你当儿子?”
“陈葭那么漂亮的女人真是瞎了眼睛,怎么会改嫁给无赖?”
谈判咳了两声:“你怎么知道陈葭改嫁?难不成你是他相好的派来寻仇的?”
赫延朝谈判脸上挥了一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