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延说你好自为之。他撕掉左颈侧的创可贴，忍了一下疼，吻痕模模糊糊露出来，“你记住，我心里没你。”

谈迟的手掌包住赫延的手：“你做什么？不就亲了你一口，至于吗？怎么我还非你不可？你心里有我，我们就在一起，没有，我也不会这么贱。”

赫延满意地点点头。

良久，谈迟开口道：“我继续暗恋。”

赫延差点儿跳湖里。

继续？

啃人脖子是暗恋？

谈迟见赫延变瘦了，推着他的背去食堂吃午饭。赫延问他想吃什么，谈迟说铁锅炖大鹅。赫延有些无奈，松大食堂再好吃，也没有这道菜。

赫延查看软件上的美食攻略，方圆两公里内没有一家菜馆做这个。有时只要他开口问，谈迟都在这里生活那么多年了，怎么也能透露点信息，只是赫延习惯了照顾别人，他永远默不作声地承担本该一起承担的事情。他用一张冷酷面具把自己伪装得无坚不摧，很少人见过他脆弱的一面。

谈迟心疼赫延，不想成为被照顾的那个，他临时改主意说去吃食堂。说完取下赫延搭在肩膀上的书包。

赫延扩大搜索范围，发现有二十多家馆子都做这个，结果一抬头，就见谈迟勾着两个书包走向食堂。

赫延跟在谈迟后面。经过地面栏杆，谈迟把书包换成左边肩膀搭着，小心迈过去，等赫延走过来，右胳膊一把揽住他的侧腰，把他抱过来。

中午放学时间点，食堂干饭人密集。赫延找了个干净空座，对谈迟说：“我去一趟超市。”

之前他们遇到人多的情况，赫延就会去负一层超市买两份酸奶粽子垫一下肚子，两只粽子叶铺在椭圆形巴掌大的盒底层，一颗粽子躺在上面，浇上一勺酸奶，放上应季水果，最上面是一根绿色金香叶，口感冰凉酸甜，谈迟非常喜欢吃。

谈迟摁赫延坐下，搁下书包，到窗口点餐。

赫延愣愣。

没过一会儿，谈迟端着一杯草莓西米露过来，半杯都是草莓和西米，酸奶浓稠，莓香味超足。

谈迟牵过赫延的手，单膝蹲下，把西米露轻放在他的掌心：“我知道你喜欢这个口味，先润润嗓，我点了餐，需要等一会儿。”

赫延不适应谈迟的温柔，从那个凌晨的拥抱开始。

赫延静静看着谈迟的脸。过了一会儿，他右手拇指动了一下，说：“你先站起来。”

以谈迟的视角来看，赫延坐椅子上叉开腿，下半身那玩意儿正对他的眼睛，没过一会儿，他已经想到床上了。

“我上趟厕所。”谈迟走了两步退回来，把两枚连号的等餐牌扣桌上，“等我回来取。”

赫延察觉谈迟的慌张，没多问。他低头看了眼红底白字的号码碑，想到等春来的环保微章无眼鱼，然后又想到川大侠。

没过多久，点餐窗口传来电子播报器的耐心女声:“25号，26号，把你们的餐取一下，25号，26号，你们的餐好啦。”

赫延站起来，鼻子突然被一根凉凉的手指刮蹭了一下，谈迟将外套扔在对面椅子上，露出一件灯草灰色圆领毛衣，沉默着捡起号码牌。

“洗手了吗？”赫延嗔道。

谈迟勾了下唇，脸上浮现一抹阴沉，抬手捏住赫延的下巴。“想跑？”他声音冷得发直。

赫延偏了一下脑袋，又被谈迟加大力气捏回来。

“松开。”赫延拍了一下谈迟的手，他的下巴卡在谈迟的虎口里，脸上的骨头被捏得隐隐发疼。

电子播报器的女声又响了一遍。

赫延瘦净白皙的食指勾住桌上的号码牌铁圈，喝声道：“松开。”

谈迟照做。

“发什么神经？”赫延懒得理谈迟，绕过他的肩膀去取餐。

谈迟心里松了口气，如果播报器再晚响一会儿，他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混账事。

谈迟点了老式东北麻辣烫，嘬一口乌冬面，柔软筋道，带着麻酱的香醇，把地道的东北大米扣在黏糊糊的汤汁里搅拌几下，又成了美味的泡饭。玻璃窗口内，白帽大姐将一只盘子递过来，说小心烫。赫延连续接了两份说谢谢您。

点餐的人有十来个，大多数都是女生。赫延调好蘸料端着俩盘转身，一只大碗飞过来就撞到了他毛衣上。

赫延第一反应是把撞他那女生扶住，然后松开手退了两步，保持非常礼貌的距离。

“啊，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女生梳着马尾辫，看起来十分老实，连忙掏出衣兜里的纸巾递给赫延。

赫延说没关系，纸巾你自己留着用吧。

女生有些错愕，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汤很烫，你要不去校医院看看，拿支烫伤膏什么的，药费我出。”

“不用。”

“需要的。”女生仰着头细声慢语，一双杏眼无辜真诚，“无论医药费多少，你一定要告诉我哦，我不喜欢欠别人的东西，要不然我会良心不安的。”

周围的人都看着他俩，赫延很讨厌麻烦，他扫了女生微信，点头应充。

回到座位，赫延感觉腹部一阵热痛，刚才撞的时候不觉有什么，现在越来越疼。

谈迟买了桂花糯米藕和番茄炖牛腩回来，看见赫延捂了一下肚子，又飞快地把手放到桌面上。

“怎么了？”他问。

“我还想问你怎么了？”赫延撸了撸毛衣袖子，露出两截白皙小臂，他把没放辣的蘸料盘递过去。

谈迟没开口，赫延却先道了歉。

“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为我所有让你误会的、不负责任的行为郑重道歉，以后不会了。”

他低头认错、哄人开心，做他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

他说心里没有他，却又在此刻卑微到骨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