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去拉,我不敢。”宋辞也站在街边。
放屁!
黎川走过来,踮起脚尖往宋辞也脸上扫一圈,“刚才那么多人打你,你连眼睛都不眨,现在你说不敢?”
宋辞也抓了一下寸头,问他:“你没打过架吧?”
“打过,很少。”
“是被我揍的那几顿吧?”
“差不多。”黎川努了努嘴,略显尴尬。
宋辞也往墙壁那两道黑影看过去。他迟哥挥拳、踢脚被赫延轻松躲过。有时赫延抓住谈迟的手腕,再松回去。反正不像打架。
他妈……看不懂啊。
李飞打了个喷嚏,身后两个人才住手。
准确来说是谈迟放了赫延一马。
他别过小脸,余光里瞥见赫延脱掉外套递给李飞。然后没入了街上的人潮。再回来时,剧组人员和拍摄设备都齐了。
赫延放下纸箱,掏出两台单反搁桌上。他弓着身子,目光扫过墙壁,谈迟偏着脸,没有打算过来的意图。
他低头继续取设备,直到箱子里剩一条滑轨,黑色的铁块冰冷沉重,宛如他此刻的心情。
赫延问:“拍不拍?”
有六只耳朵在空气中动了动。
谈迟半天不理他,赫延把设备装回去,冲宋辞也他们说:“师兄,黎川、飞姐,我们走。”
李飞第一个站起来,她坐的久了,腿麻,迈出一脚费了三秒。宋辞也和黎川早站在了街上。
他们三个边聊天边逛夜市,不对获奖有什么期望了,因为他们根本拍不完。
宋辞也的眉头皱得最深:“这次确实是迟哥无理取闹了。”
黎川安慰道:“老宋,你也不用自责。我就是觉得挺浪费的,浪费他们的热情。”
左右两侧,但凡烧烤摊,都有人招手让他们进来。
就像等着被翻牌子。
李飞走到一家烤摊前,抓了一把烤牛肉,分给三个人吃。
她没有抱箱子,双手富余,一口一串,吃得非常豪迈。
黎川快看呆了。
宋辞也摇摇头:“飞姐自暴自弃了。”
就在此时,超大声的彩电铃声响起。宋辞也扫视左边的口袋,让飞姐帮忙掏出手机。
屏幕显示赫延来电。
李飞开了个免提,让三个人都能听见。
然后传来了谈迟沙哑的声音:“回来。”
黎川:“………”
宋辞也:“………”
挂了电话,李飞连忙吐了烤牛肉,拿出湿巾抹嘴,“我感觉胖了十斤,你们看我还能上镜吗?”
黎川得意道:“当然,我们拍的是容貌焦虑题材,你现在的状态演戏能拿最佳女主角。”
-
“你外套落下了。”
赫延转回头,看着谈迟。
墙壁边的影子深重。谈迟的表情看不清,只听见他咳嗽了两声。
赫延走回去,捞起凳子上的外套,问他:“你走不走?”
等了半分钟,谈迟偏着脸,不说话。
赫延穿上外套,冷哧一声。
他伸出左手,捏住谈迟的下巴,别回他的脸。
“最后再问你一遍,走不走?”
他的目光钉在谈迟脸上,语气冷得像冬月厚冰,狠意待发。
谈迟的下巴卡在赫延的虎口里,一阵疼痛。他两只手用力掰,却被赫延单手扣住,举到头顶。
赫延的肩背并不比谈迟窄,从身后看,差不多能把他罩住。
赫延使了七分力气,足够谈迟挣扎。
他意在告诉谈迟,不要一直挑战他的底线。
真要狠起来,他不够格。
谈迟垂眸看着赫延,牙槽里挤出两个气声字:“不走。”
“不走就好好拍。”片刻后,赫延松开手。他掏出手机,翻开通讯录,拇指点了宋辞也的号码。
他轻掀开眼皮,谈迟贴在墙壁上,脑袋耷拉下来,左手摩挲右手腕骨,乍一看受了委屈的样子。
赫延拉着谈迟离开了深重的阴影区。他左手拇指和食指捏了两下,翻过谈迟的左手,使他掌心向上。手机给他,然后走去一边展开设备。
谈迟的手腕骨快碎了,他眼睫潮湿,脑子里只有一排字。
赫延欺负他。
给宋辞也打完电话,谈迟翻了一遍赫延的手机。
屏保壁纸是灰白色,左下角蹲了一只剪影小狗,狗的右耳朵斜对一颗简笔画太阳,橙色。
软件分类干净,没有红色小图标,应该都设置了消息免打扰。没有游戏软件,也没有刷视频的软件!是他的性格。
点进微信。
赫延的微信号一串乱码,申请下来就没改过。头像是随手拍摄的云层,昵称也是。
消息界面置顶好友是齐清晨,第二个是陌生人,刚给他发了消息。第三个是黎川,再往下……谈迟没看见他的名字。
??
谈迟在通讯录搜了一圈,然后咬了咬牙。
赫延还没有给谈迟改备注。
纯粹是认为没必要。谈迟的微信名一看就能知道是谁。
可某人不这么认为,于是当赫延接过手机后,发现谈迟的备注已经由“Later”改为了“迟哥。”
赫延点进去,上面有一堆噼里啪啦的皮鞭伺候。他看得闷声作笑,把备注改成“谈迟”,并屏蔽该好友。
叫哥……
齐清晨都没有叫得下去。
谈迟又算得了什么?
但如果真的把谈迟当成亲哥哥,那么他们之间便不会有什么关系。
赫延眸光一闪,看着烤摊前瘦高的身影,认真地喊了一声:“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