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迟坐在赫延的旁边,闻声扭头说:“你叫我?”
赫延木着脸,一时无语。
谈迟尴尬转回头。
赫延靠在木长椅背,目光在两个平头之间来回移动,最后定在矮个发抖的那个。
“说,歌手大赛决赛当晚,你们两个去导播室做什么?”
矮个平头看了高个平头一眼,怯怯地没吭声。
高个平头胆子比他稍大,强行瞪了下眼珠,狠狠地说:“导播室又没有进门令,我们去那边打卡,需要报告你?”
赫延深吸了口气,可怜他们这么害怕。
赫延的后背离开椅背,瘦净的手指在桌子上摆弄一番,试图让两个人放松下来。
“一个冠军,一个亚军,看起来私下关系还很好,我先恭喜你们在上百位选手中脱颖而出。两位想喝茶水还是酒水?”
未等两个小平头发出声音,谈迟举着茶杯,呛了一口水。
众人:“………”
谈迟眨了下眼睛,看着赫延侧脸,尴尬说:“茶烫。”
赫延扭头递了个冷眼:“闭嘴。”
谈迟:“好好好,我闭嘴。”
“他还挺客气。”矮个平头短促笑了一下,转头说:“我们喝茶。”
高个平头看矮个平头一眼,又小心翼翼地把视线落在赫延身上。
眼前这个男生坐姿端正,不紧不慢逆时针倒了两杯棕红液体,每杯水量均等七分满,将白色小茶杯推到他们右手前方。
嘶。
恭敬斯文的样子,让人紧绷的神经松了很多根。
矮个平头娴熟抓起杯子,想到某人说茶烫,抵到嘴边又撤了回去。
“你们知道我是谁。”赫延的手肘搭在桌上,礼貌地说:“音乐厅大家打过照面。”
“知道,齐清晨他大弟,排练的时候天天给我们吹。”矮个平头说着,翻了个白眼。
“他嘴大,说话夸张,我有必要重新介绍一下自己。我叫赫延,大一,新传学院新闻系,如你们所见,一名非常普通的大学生。”
两个小平头仔细打量,视线落在赫延身上再简单不过的白衬衫,心说确实。
齐清晨吹了一口袋,什么他兄弟长得帅、成绩好、家里有钱、还讲义气,目前也就看脸符合。
“一个月前我从胶东来到锦西,目前刚适应大学生活。讲座没参加几个,论文没发表过一篇,还遇见了一只乱咬人的狗。哦,我不是说你们。”赫延说得一脸头疼。
谈迟:“………”
“我跟着齐清晨来的,他为什么选择这里上大学,我猜测可能是因为我们有一个朋友,她喜欢雪,而我们那边的雪非常小,一年一回,有时候只是浅浅的一层,堆个雪人都困难。”赫延说。
“那他想错了,锦西的雪也不大,这里大的只有风。”矮个平头说得像个导游。
赫延笑一下:“我对他说‘你去哪我就去哪’,我不会夸赞他的优点,我会包容他所有的缺点。如果他之前有做过让你们不舒服的事情,我代他向你们道歉。”
赫延儒雅地举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决赛之前,他说会捧个冠军回来。其实他不是一个自信的人,所以他说了,一定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赫延眼神坚定。
“你什么意思?”矮个平头提了提嗓门儿:“嫌我把冠军抢了?一场比赛,各凭本事,他没那个本事,你不知道?”
赫延食指摩挲茶杯,叹声道:“能进决赛的自然实力很强,所以一开始我对他的期望也只是前三。如我所愿,他送了我一个季军奖杯。”
“你请我们两个吃饭,不会因为奖杯的事儿吧?”高个平头问,脸上的表情阴沉沉。
“聪明!我请你们过来就是要查清楚齐清晨比赛时出现的舞台事故,一来还比赛公平,二来还我这位……”赫延手中的动作顿了一下,转头瞥一眼,眉心微蹙。
沉默一秒。
赫延舒眉,转回头:“嗜睡的朋友一个清白。”
两个小平头的视线移到这位朋友:“………”
只见谈迟靠在椅背,打了个盹儿:“………”
“跟我们有什么关系?”矮个平头收回视线,拿起碗筷,饿扑餐桌:“舞台事故常有的事,他又没有受伤,最后结果也如你所愿,有什么不满意的?”
“是,如我所愿。”赫延点下头,欠揍地说:“可是我这个人追求完美,就是不满意。”
高个平头狠拍了下桌子,指着赫延,吼道:“你他妈不会怀疑我们干的吧?”
啪嗒一声,一把蓝紫色的防身刀扎在木桌面。
刀片上的“破坏”二字在夕阳照射下,晃了赫延一眼。
矮个平头手一抖,筷子直接掉在地上。
高个平头视线下落,对着锐利的锋刃,吞了一下口水,紧接着怯怯撤回手指。
“不好意思,手滑。”谈迟微睁开眼睛,往上靠了靠椅背:“你们继续。”
众人:“………”
这他妈谁敢?
眼角扫过谈迟的食指和中指轻敲了下桌面,赫延把手边的茶壶搡了过去。
自己倒。
另外,把刀子收起来。
谈迟的薄眼皮懒散地抬了一下,他嘴角温度冷淡,慢吞吞拎起水壶倒了一盏热茶,没有收回刀子的意思。
肉眼可见的攻击性,但是他还不至于这么蠢。
两个小平头被吓得不敢说话,估计他们谁都不想把舌头、手指什么的落在这儿。
赫延瞥一眼熟悉的刀柄,二话不说取下来。
扎得够深。
谈迟皱眉看着赫延。
赫延回他一个冷眼,把小刀折叠合上,塞进了裤兜,没收。
谈迟压了下帽檐,脸上的表情尴尬,嘴角温度回升几分。片刻后他捞起桌上的手机,点开一部黑白电影观摩。
手机屏幕传来哪国的鸟语,两个小平头松了口气,他们再开口说话时,语气温和很多。
温和到快听不见了。
“小点声。”赫延转头说。
“没带耳机。”谈迟趴在桌上,食指向上拨了一下屏幕,声音更大了。
赫延:故意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