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撸着头顶,脸紫得像茄子。
赫延站了半天,终于说话:“一切选择皆是自愿,他们可以放弃,也可以坚持下去。但您要注意,目前有三分之二的学生不满意自己的小组产生了逆反心理,这种心理如果一直持续下去,直接影响拍摄进度和作品质量,最好的方法是把小组的选择权交给我们。”
施大爷陷入沉思,他平常讲话声音大,遮盖了其他人声。此刻办公室突然静了下来,像绷了一根弦。
黎川忐忑地等待答复。
“好,一会儿我把通知发下去。”施大爷指了一下赫延,吼道:“你,明天中午十二点之前,一篇一万字的论文,交给我。手写。”
一万字?手写?特么是不是还要查重啊?
黎川为赫延捏了把冷汗,笑着说:“大爷,要不您再宽限两天?”
施大爷眯了眯眼,慈祥地说:“最后一段是不是你写的?”
黎川逐渐笑干,自讨没趣闭了嘴。
赫延耷拉着脑袋说:“哦。”
从院办出来后,黎川激动地把书包抛在半空。
“我帮你分担一半,五千,怎么样?够意思吧?”
那特么赫延得等到过年了。
这位黎川同学在本次三千字的论文中只贡献了三百字,就这赫延还夸了他:“致谢写得不错嘛!”
赫延走在前面不吭声,步履轻快地去上下节课。
片刻后,赫延的阔步逐渐放缓。
人文楼三楼A区走廊尽头,谈迟穿着一身黑衣,从发昏的光影中埋头走来。他拎着一本书,步履行匆,抬眸看见赫延后一愣。
赫延勾了一下肩上的书包带,继续大步迈向前。
谈迟嗖嗖嗖越过一排电影海报,很快站在赫延身侧。他无趣地瞥了赫延一眼,扭头朝院办走去。
两个人擦肩而过,相视无言,一如他们的赌约,从此之后是陌路。
暗自庆幸之后,赫延有些担忧。谈迟这一去,之前的努力会不会白费?
事实证明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十来分钟后,施大爷在新闻学院大群里发了通知。他把选择权交给了学生,分组原则却没有变,但是对于想换组的人来说,无异于惊天喜事。
转瞬的功夫,大群里一片欢腾。
同学甲:不枉我找了施大爷七、八趟,兄弟们等我,马上来。艾特同学乙,艾特同学丙
同学乙:普天同庆jpg.
同学丙:锣鼓喧天jpg.
宋辞也:输了。
同学甲:也哥,什么输了?艾特灌奶茶高手
宋辞也:关你鸟事!
同学甲:……
赫延、黎川找到了新的小组,准确来说是别人找的他们。毕竟两个人的名次在那里摆着,想要拉拢的人多得去了。
最终,赫延和黎川接受了一个孙姓师兄的邀请,进了他的小群。
据说,这位孙师兄是谈迟在学业方面的死敌。
今天赫延觉得松大特别美,食堂的饭菜也不嫌弃油了。就连最后一节英语课的四级翻译,赫延都帮室友们抢答了。
心情好了,时间过得都是飞快的。
第二天一早,新闻大群里公布了新的小组名单。
黎川半死不活地躺在床铺,无力地打开平板。他昨天晚上回宿舍晚,被三个黑人拖进学校山里狂扁了一顿。
赫延站在床梯前,肩上搭着毛巾。他的右手拇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上次他们是第一组,高高的在最上面。这次不是。
片刻后,赫延看见了新组长的名字:孙浩飞。他慢慢向右滑,组员的名字一一显现。
滑到最右边,不见赫延、黎川。
赫延一脸懵圈,他抱着手机,两根拇指飞快地向下滑,试图在二指宽的空间找到自己的名字。
最后第133栏,名字从右向左依次是:李飞、黎川、赫延、宋辞也、谈迟。
赫延抬头看了一眼黎川。
黎川的平板盖在脸上,手臂垂下床沿。当场气绝。
赫延将肩上的毛巾取下来,搭在晾衣架。他迅速翻找到孙浩飞的电话号码,拨了过去。
“踏马的谁?大清早的要人命。”
对方带着起床气,盲猜被赫延的电话吵醒了。不过,六点半了,学校的早操马上开始了。
孙浩飞肯定没打算去。
也不奇怪。有些师兄姐的学分特别高,经得起扣。
“名单怎么回事?”赫延捡起桌上的论文,塞进书包。
“哦,是赫延啊。”孙浩飞十分不好意思。
“……”
等候了一会,孙浩飞难为情地说:“实在是抱歉,谈迟开的条件太丰厚了,我拒绝不了。”
“他给你多少钱?”赫延的脚踩在椅子上,弓身系鞋带。一夜之间,他被两个人像木偶一样任意摆弄,此刻不知道他心里在轰火,还是怨怼自己大意。
“拍片子确实砸钱,但不光是钱的问题……这么跟你说吧,松山电影节要是谈迟不参加的话,我也不会参加。这种小比赛对我毫无挑战力。目前,我正准备一个比松山电影节高级百倍的赛事,他能帮我写剧本,你行吗?”
“你们新闻系的,节拍表是什么都不知道吧?”
一般而言,这种一棒子锤死的奚落话,很容易挨打。而且听的人怎么也要反驳两句。
谁知赫延直起身来,异常平静地“哦”了一声,问:“你为什么邀请我们?”
孙浩飞:“……”
“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抢他的人,挫一挫他的脸。我知道你一定认为我这个师兄不靠谱……”
“确实。”赫延“呯”掐了电话,他咯吱一声拉开寝室门,又轻轻关上,匆匆下了六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