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牧深呼了一口气,看见搭在一起的四只手,迅速抽离。
“没电了,不看了。”他调了静音,把自己电脑拿走了。
黎川摘下脖子上的相机,摁开按钮什么都没有,他一大早去了音乐厅当观众,赫延和齐清晨没到的时候,便在门口拍了。里面的素材来之不易,他不吝啬和别人分享,其他无所谓,心疼的是宋辞也直接把卡毁掉,里面还有一张她女神的照片。
吃完烤饼,赫延脱掉一件黑T恤,露出了少年人清瘦但不瘦弱的背脊。
身上破血的地方,白色纱布包裹得严严实实,勒得慌。
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同性恋,只喜欢自己喜欢的。
一个堂堂男子汉,大老爷们,从来不忌讳当着男生面脱衣服。
他是人生中第一次住宿舍,睡硬板床,有自己的小天地,感觉挺好。
“你身上的伤怎么弄的?你穿的谁衣服?”何牧看见赫延身上的纱布,问得傻眼了。
黑T恤穿着特别宽松,能当睡衣了,赫延没有特意去闻,那一股深沉温雅的檀木香味自己飘进鼻腔的。
谈迟的衣服。
赫延把它摔到椅子上。
幸好谈迟没扒赫延裤子,要不然赫延弄死他。
“打架打出来的。”赫延回何牧。
何牧开始八卦起来了:“跟谁打架?怎么弄成这样?”
赫延没再多说,黎川帮他说了一遍事情的经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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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谈迟携带狗尸至家门口,他,成年独居,邻居也无人。
从门牌库布里克脑袋上取下一把钥匙,一根黑绳,一枚钥匙,开门进去。
熟练地换上拖鞋,把钥匙扔茶几上,脱了短袖裤子去卫生间洗了一个凉水澡。
出来之后,毛巾搭在黑色潮湿滴水的头发上,谈迟从房间拿来一份留学申请材料,准备了很久,很厚的一沓,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最后确认了一遍材料没有任何问题,谈迟眉心一竖,心一横,把它绝决地扔进垃圾桶,毫不犹豫,点了根烟抽上。
躺在沙发上,一双腿长得沙发根本装不下,待手指上一根香烟燃尽,忽然意识到自己一身烟味,又“蹭”坐起来,跑去卫生间洗了一遍凉水澡。
第二天早上,谈迟推开门,捡起那只足够吓坏路人的狗尸,把它遮掩了一下,送到宠物善终门店。
白色墙壁上挂有一副菩萨手捏莲花照,黑色白画。
狗狗由工作人员整理好仪容仪表,盖上橙色金帛,火化。
告别仪式充满浪漫温馨的仪式感。
谈迟摘了一朵甘洋菊,放在狗尸旁边,双手合十,由此告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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寝室熄灯后,赫延平躺在床上后背发疼,翻了个身,侧躺睡着的。临睡前他又给自己灌了两颗退烧颗粒,身上也涂了碘酒药膏,过不了几天就满血复活。
第二天也可以。
何牧黎川付嘉商量着要不要参加社团,赫延躺在床上,眼睛一眨一眨地没吱声。高中学校里有社团,虽然没参加,但是齐清晨参加他没少帮过忙,大学社团对他来说不新鲜,除非社团能够提升个人能力,最好有一个竞争对手。
他们商量完后打算去社团楼和操场上看看,有没有人收留他们。
“老大,你去不去?”黎川站在床下喊。
“别让他去,让他养养伤,我也不去了。”何牧抬头看了眼上铺躺着的身躯,即使伤病了,白色T恤也整洁无暇、毫无褶皱,没有一点颓废的状态,好像那个人“腾”一下能坐起来,再和人打几个回合。
“不去了。”赫延手背盖着双目,身上吃痛,打算今天在寝室休息。
黎川付嘉走后,何牧关上了灯。
天花板上的白色灯棍,光照刺眼,赫延是唯一没有安装遮光床帘的人。
赫延阖上眼睛,睡了一觉。
临近中午,何牧出去了一趟,十多分钟后轻推开寝室门,拎了一份牛骨汤回来,反锁上门,把汤搁在赫延床下面桌子上。
醒过神,赫延掀开薄被,走下床梯,看见桌上电脑挪了一个位置,取而代之是一份包装精致的外卖,问何牧:“谢谢,你是不是给我设了什么圈套?跟你说了,别想着我。”
“哪有什么圈套?你喝就喝,不喝我喝,反正我也没吃饭。”何牧坐椅子上看黑白漫画。
最好是这样!
赫延拆开包装袋和包装盒,大方坦荡接受他的好意。
人生在世,饿着就没有力气。
躲在漫画后的脸忍不住勾了勾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