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宁悻悻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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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钟,赫延、齐清晨、黎川三个人站在闪烁着亮白光点的铁门外。
门外空地,谈迟坐在椅子上喝茶,左侧是宋辞也,右侧是张宁,身后是大小黑熊和其他豺狼虎豹。
张宁端着方盘走到赫延三人身边,把他们的手机、相机等随身物品,乃至齐清晨带来的铁棍一一归还。
赫延捡起手机,手指触碰到盘布上的球队logo,顿了一下。
白桦树的主干被人缠了一圈浅色的小夜灯,球馆外围明明亮亮,他思虑的神情跃入谈迟的视线。
片刻后,谈迟把茶杯递给宋辞也,他慢腾腾站起来,左手一扬,行了个鞠躬礼。
宋辞也高喊:“送客。”
众人纷纷照做。
赫延他们生无可恋地转身。
前方不远处的白桦树又亮起来,树下百米长的羊肠小道铺着一层红地毯。
一首摇滚乐响起。
宋辞也:“齐步走。”
齐清晨打头阵,后面依次是黎川和赫延。
迈开步子,没一会儿他们便上了羊肠小道。
上道后,距离球馆越来越远,他们的列队逐渐散开。
齐清晨和黎川互相看看,异口同声说了句:“有大病。”
两个人仗着音乐声音大,碎叨起来毫不顾忌,赫延忍不住哧笑一声。
黎川回头看了看赫延,感叹道:“延哥的心可真够大的,对谁都能笑得出来。”
“他一直憋着呢。”齐清晨扛着铁棍回忆道:“现在能笑了,想当初我费了多大劲。什么讲笑话、叼筷子、看搞笑节目,能想到的都试了。”
黎川纳闷儿:“他以前不会笑啊?”
齐清晨说:“也不会哭,到现在也不会。”
小夜灯的光晕黄白交织,零零碎碎铺满羊肠小道。
赫延踩在上面,回眸望向东篮球馆。
二楼黑乎乎的,一楼灯火通明,尤其是铁门前的那片空地。
宋辞也扛起椅子,随其他豺狼虎豹鱼贯进入铁门。
隔着两丈远,谈迟背对铁门,右手抄着裤兜,愣立。
乍一看,他的身影有些落寞。
赫延转回头来,跟着齐清晨继续走。
百米长的羊肠小道,走完分分钟的事。
眨眼的功夫,赫延他们便站在了宽广的柏油马路。
虽然一片死寂,但每隔几米有路灯竖着,不会让人感觉太害怕。
摇滚乐似乎是踩着赫延迈出小道的脚步停止的。
三个人转身,白桦树上的小夜灯正一圈一圈熄灭。
由近到远,一直到铁门前。
球馆的灯一齐灭了,谈迟的侧影隐匿在黑暗中,看不见了。
缄默片刻,齐清晨和黎川转过身来,鬼子进村似的奔向西。
赫延又看了一秒,转身跟上去。
谈迟的薄眼皮低垂,他左手举三张纸,右手摁一把打火机。
哒一声,蓝色火焰堪堪靠近。
三张纸被点燃。
微凉的晚风徐徐吹来,方寸纸火愈燃愈烈,一熄一动照着谈迟的脸庞。
他的眼睫几乎没有颤动,整个人显得深沉郁结。
很快,火光烧到指尖。
谈迟松开手指,任凭残纸肆意滑落。
有一颗小火星跳到他胸前的黑色布料上,下一秒变成了窟窿眼。
身后传来吵吵嚷嚷的男声,豺狼虎豹退下篮球服,穿着私服四散开来。
宋辞也皱着眉头锁上铁门,走到谈迟身边。
“迟哥,赵天亮还在休息室呢!这没水没电的,你打算什么时候把他放出来?”
“他什么时候有课,什么时候放了。”谈迟余光瞥他一眼,转身朝校东门走去。
宋辞也跟在旁边,近乎苦口婆心地说:“他昨天刚请了一周假,今天下午本来要回家的……”
谈迟不闻不问,背着手出了东门。
宋辞也望着谈迟的背影,深沉地叹口气:这踏马得等到国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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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东门外。
马路旷阔,人影稀少,偶尔有汽车鸣笛。
谈迟和宋辞也行走在人行道。
“迟哥,今天那三个人是不是放得太轻松了?尤其是黎川,一点彩都没挂,你为什么总护着他?”宋辞也忘了脸疼,在“黎川”二字上加了重音。
“没挂吗?”谈迟蹙起眉,想了想说:“找个机会给他挂点,别让他知道是你干的。”
宋辞也说明白,轻车熟路了。
“明天球馆那边我不过去了,你盯着吧。”
“好嘞。”宋辞也屁颠地回道。
谈迟嫌弃看他一眼:“你自己行吗?”
未等宋辞也开口,谈迟茫然转了个身:“要不还是把赵天亮放出来吧?”
宋辞也:“……”
那可不能放。
宋辞也急忙伸出双臂拦住他迟哥,他嘿嘿笑两声说:“他犯的可是造反的罪,你没把他的皮扒了已经是开天恩了,这么容易放出来有损迟哥你威严。”
威严个屁!今天丢得快差不多了。
思考片刻,谈迟说:“行吧。”
宋辞也敛了得意,两个人继续向前走。
地面一团黑黢黢的东西映入他们的视线,旁边是片状的血迹。
待走近,那是一条奄奄一息的黑犬。
它仰在地上,左前腿微微伸动,后半个身子有轮胎的压痕,很明显是被大型车辆碾压,然后又被人扔在了人行道。
宋辞也踢了一下,愤愤地说:“踏马的,这路挡的,比我还缺德。”
谈迟越过他说:“你积下德,送它一步吧。”
他说这话时带着不在意和散漫劲,眼角温度是淡淡的冷漠。
宋辞也点了点头,在马路边草丛里找了一块板砖,砸了下去。